庄虎臣骑在雪青马上,赵驭德和贾继英也骑马相随。后面几个穿着武卫军号褂子的亲兵肩背着洋枪一溜小跑跟在后面,弄的街上行人都忙不迭的往路两边散开。到了离门口不远的时候,摘镫离鞍,一个片腿下了马。掌柜的早就看见了,急忙招呼小二冲到跟前,把马牵好了,从小巷子带到饭庄的后院。庄虎臣整了整身上那套簇新的四品“僵尸装”,这才大摇大摆的从“醉仙楼”的大门穿堂而入。
二楼上雅间里的西帮商人,早就从雕花木窗上看见他了,都急匆匆的跑到大堂,十个人倒是有八个和他鞠躬打千见礼,倒是把请客的赵驭德和贾继英这两个正主给晾到了一边。庄虎臣和蔼可亲的笑着,手一挥道:“各位都请上楼!”
一干人都自动的闪到一旁,把路给让了出来。庄虎臣轻轻搀着赵驭德的手,把他请到最前面。赵驭德也不和他客气,径直昂着头第一个走上了楼梯。贾继英也当他不存在,紧跟着走了上去。庄虎臣推推让让又和大家客气了一下,才背着手第三个走上楼。
最大的一个雅间,有三丈见方,水磨青砖的地面,光可鉴人,桌椅摆设都是精雕细刻,什么百福(蝠)百寿(兽)、麻姑献果、三星拱照的吉利图案到处都是,和西帮传统的那种厚实而朴拙的家具式样截然不同,一副小家碧玉那种南方水乡的风情。屋子里面摆了三张八仙桌。
这个房间里坐的是西帮里各大钱庄、票号的东家。都是可以在山西商场上跺跺脚,地皮发颤的人物,庄虎臣、赵驭德、贾继英三人亲自招待。“三套鸭”、“水晶肴肉”、“梁溪脆鳝”,淮阳名菜一道道的端上来。庄虎臣几个人频频举杯,笑容可掬。一帮子红顶商人都是在脸上强自堆出几许僵硬的笑容,一杯杯的扬着脖子往下咽,平日里感觉味道不错的菜,今天怎么吃起来如同嚼蜡。耐着性子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却发现主人家除了红云罩了脸,还是轮番把盏劝酒布菜,根本就没说什么正题的意思。这个酒就越喝越没底了,心里都揣个小鼓一样,没喝多少就觉得头开始晕,身子发飘。
曹鸿彰实在是憋不下去了,端着个酒杯,站了起来道:“庄大人,今天这个酒,兄弟已经尽兴了,大人的情,小的领了,不过求大人好歹也要说个名目,不然小的是心里没底啊!”
见有人提了个头,一群人都把杯盏放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庄虎臣。
庄虎臣环顾四周,慢慢也把杯子放下,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沉默了许久,他“噗茨”笑出声来,说道:“各位看着我做什么?今天是赵东家请客,他的正主,我不过是他老人家招呼来的陪客罢了。”
“赵老东家,您今天就说个题目,这酒兄弟是喝不得了!”
“是啊,有什么要求,您老人家也指个道,让兄弟也明白明白!”
“就是,就是你不说个名目,兄弟心里打鼓啊!”
一群人七嘴八舌,乱哄哄的自说自话,也听不清楚到底谁说的是什么,只能大概知道个意思。
庄虎臣嘴角轻挑,坐在太师椅上,悠然的点了一枝洋烟,随手又递给坐在他身边的杨士琦一根。杨士琦对屋子里的情形视而不见,筷子里夹着一截鳝鱼,正往嘴里送,见庄虎臣的手过来,伸出闲着的那只手,接了过来,然后别在耳朵上。等那块鳝鱼送进嘴里,才从耳朵上取下来,在墙壁上划着洋火点上。
赵驭德低头求助的眼神看着庄虎臣,他倒好,只顾陶醉的抽烟,只当看不见。赵驭德只得重又抬了头,干咳了两声道:“兄弟,这个,兄弟的小号那个,那个什么,那个小号刚刚开业,承蒙各位东家的,那个,那个抬爱!兄弟感激不尽,那个什么,那个”还没说两句,头上就见了汗了,恨恨的看了庄虎臣一眼,对贾继英说道:“哎,还是你来说吧”
贾继英也不客气,站起身来,对着这三桌的客人,团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