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福祥的大帐里堆满了酒、水果、旱烟,一群群的人这个来,那个走,都是来慰问伤号的。这些人里,有回回营的弟兄,还有同属甘军的袍泽,还有甘肃绿营的同乡,最后连刘光才、方友升几个统兵大将都来了,就连八旗的将官也没少了一个。各个都是一口一个“云亭”,表字叫的亲切,嘘寒问暖,好象跟没出五伏的叔伯兄弟一般。虽然明知道有些做作,但是心里也着实的受用。朝廷从来对这些回回都是能利用就利用,不能利用就翻脸剿灭,除了董军门拿自己当个人以外,那些大人们宁可和穷酸秀才谈谈“陈猫古老鼠”的八股文章,也懒得理这些一身臭汗的武弁,更别提自己这些带着羊膻气的回回了。要不是这次跟了钦差大人,哪个会这样对自己。
看这些大人的态度可知,自己在钦差大人那里的荣宠不衰,要不然这些人变脸比翻书快,理都不会理自己,虽然这次挨了军棍,可心里并不难受,看见那个东洋小鼻子军官的头挑到杆子上的那一刻,压得自己心口发闷的石头也算是掉了一半了,多少算是给大哥报了一点仇。在天津,自己哥俩带着骑兵一次次的冲啊,回回七营,几千的弟兄硬是冲不进联军的阵地,那么些个“朵斯提”连洋人的眉毛胡子都没看清楚,就被排枪撂倒。满地都是尸首,战马恋主,还在用舌头舔着死人的脸,用头拱主人,甚至咬着主人的衣服想把他拉起来。自己看着跟刀子剜心一般。
这几天跟做梦一般,还没感觉到打仗的气氛,洋兵就降了,只可惜自己在外围,没亲眼看见钦差大人指挥。不过别的营头的兄弟都把天都说破了,庄大人现在就是天上的武曲星君下凡,专门降那些洋妖怪的。自己这一仗当时觉得打得还算漂亮,现在想起来,都臊的慌,山谷里面伤亡四百,打死洋兵二百多,其他的都是活抓了,一个漏网的都没有。自己呢?损失了几十号弟兄,也就杀了几十个小鼻子。算起来,回回营三打一,还只是和小鬼子拼了个平手。人家田帮带一阵格林炮,连个毛都没伤着,就把剩下的东洋人都给突突了,赏钱一点不少拿。自己的仗是打的笨了点,现在屁股疼,也算是个教训。
终于人都走光了,刚才强撑着陪客的马福祥实在支持不住了,趴在床上直喘粗气。五十军棍,身子弱一点怕是连命都没有了,也亏了他平日打熬的好筋骨,武举人的底子,又年轻,不然的话,别说接待客人,能活过当天不能就是问题,终于迷迷糊糊的合上眼睛。
“啪!”的一声脆响,马福祥直接从床上就蹦起来了,捂着屁股大叫。
定了定神,发现是嬉皮笑脸的陈铁蛋和木糊着脸的李贵。
“你个王八蛋,想害死你马老子啊?”马福祥翻着怪眼骂道。
陈铁蛋笑盈盈道:“马哥,你这就不讲究了,兄弟是专门来看你的,你瞧,还带着牛肉、烧鸡,知道你老哥不吃猪肉,要不然,我就拎个猪头来,呵呵,听说猪是你们回回的祖宗!”
“放你娘的狗臭屁,那是你们汉人的祖宗!”马福祥和他们是闹惯了的,要是换个别人,拿这个开玩笑,直接马刀就上去了。
李贵还是木糊着脸,没睡醒的样子:“你们都说错了,那是他们东洋小鬼子的祖宗,你们都别争了,什么便宜都想占!祖宗也乱认!”
马福祥和陈铁蛋听了都想笑。现在山谷外的东天门防线,竖起了一百多个木头杆子,上面挑了东洋鬼子的人头,已经都肿了,看着和满人祭天用的杆子上的猪头还真区别不大。
“李贵、陈铁蛋,你们两个狗日的,还真下狠手啊!想打死你马老子?”马福祥本来就被打了五十军棍,屁股火烧火燎的疼,幸好皮糙肉厚,没伤了骨头,刚才又被陈铁蛋在伤口上打了一巴掌,现在疼的钻心。不停的抽着鼻子,倒吸着凉气。
“呵呵,马哥,你是错怪兄弟了,咱今天来,就是给马哥你治伤的,还给你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