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初起于抗击八国联军之役,以娘子关孤军独抗九洲万国之兵,保护了西北半壁河山没受洋兵蹂躏,北京议和,大人据理力争,又晓得权变,存了中国最后一丝体面,使我中国由战败国变为受害国,免了被瓜分豆剖,成了印度、非洲,躲过亡国灭种的塌天大祸,此中的艰难,华洋各届报纸连篇累牍,人人尽知,大人来到甘肃任巡抚,练强兵、办工厂、推广全民免费教育,兴办女校,奖励耕读,近日更是东敌日本,北拒沙俄,以甘肃区区一省之地,对抗两大强国,今又收复旅顺,朝野震惊,万民欢腾,我中华四万万同胞皆以大人为海内之望,盼大人复我华夏之心,如婴儿之望父母!”年轻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庄虎臣,一顶顶的高帽子之管往头上扣。
庄虎臣不禁苦笑,一般给人扣完高帽子,灌完米汤,后面肯定有说辞,于是忙摆手道:“这位先生过誉了,我庄虎臣也是个人罢了,脖子托着脑袋,俗人一个,收复了旅顺,固然值得高兴,可并不是我庄虎臣一人的功劳,没有西帮商人兴建工厂,我甘军洋枪、洋炮哪里来的?没有十万甘军将士浴血奋战,敌人会举手投降吗?没有三十万民夫肩挑手提,赶着大车运输粮草,我军将士腹中无食,身上无衣,枪膛里没有子弹,又如何能打胜仗?更不要说,要是没有甘肃全省的百姓辛苦的建设,西北铁路从何而来?我甘军又如何能朝发夕至,机动灵活的打击敌人?这是全甘肃百姓的功劳,是全体甘军士兵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庄虎臣不敢贪天之功!”
庄虎臣无比谦虚的说着客套话。
“大人所言非虚,没有士兵和民众的全力支持,大人一个是成就不了大事的,可是我们大家都知道,西帮商人已经存在了几百年了,甘军成军也已经数十年了,甘肃的百姓更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论是回汉两教,均是在西北土生土长,可为什么直到大人来了,才能建立此不世功勋?五年前,甘军万余人攻打一个只有几百散兵游勇守卫的洋教堂尚且不能破,而今却能对抗日本、俄国的数十万大军?甘肃搞洋务也非一日,左宗棠大人就曾经在甘肃搞过洋务,可结果是徒劳无功,大人之功,甘肃百姓全部看在眼里,中国老百姓也心知肚明,大人何苦过谦若此?”年轻人言辞恳切的道。
庄虎臣更郁闷了,这顶大帽子不给自己扣上他是不算完了!而现在看来,那些学生们看自己的眼光中,更是多了几分崇敬,这家伙必有所图!
“但是,大人可曾想过,办工厂,大人收了税赋,练强兵,大人兵权过重,推广全民教育,甘肃民智已开,大人是朝廷的臣子,臣强主弱,功高震主,朝廷必不能容大人,大人想给大清做忠臣吗?那就请效法曾国藩自解兵权,可大人不是曾国藩,你对满清的忠心怕是也比不上曾国藩,朝廷能容你吗?你要解了兵权,漫说你的荣华富贵了,怕是身家性命也难以保全,就算你舍得身家性命,甘心给满清做鹰犬,可十万甘军,那是虎狼之师,朝廷哪里能制约?到那时,十万虎贲无人能制,众将官除了服你庄大人,还肯服气哪个?岂不是中华大地要战火连天?中国一旦内战不止,西洋各国怎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瓜分之势在所难免,大人娘子关之战有何意义?北京议和有何意义?经略甘肃又有何意义?若大人不肯解兵权,割据甘肃,既为臣子,却不尊旨意,那不就是奸贼吗?大人一世英明要毁于一旦,到那时,我请问大人,您要何以自处?”
年轻人的词锋犀利无比,而且说的头头是道,庄虎臣也承认,他说的没一句是废话,可是这样的话,只能关起门来说,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不是逼自己立刻表态吗?
现在俄国陆军主力尚在,俄国内乱还没有开始,而日本虽然大阪、横滨被袭,战争潜力尽失,但是联合舰队却依然在旅顺口外,虽然日本支持不了持久战,但是一支联合舰队就可以让没有海防的中国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