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被汗水濡湿了。杨伦想起了他腿上旧伤,即招手让仆人进来,吩咐:“再去搬一张凳子。”
“不必了。”
邓瑛低头向杨伦行了一礼,“我今日过来,不是与诸位大人议事,只是希望明日御前,大人们有个准备,不至于措手不及,厂内还有公务,便要辞了。”
杨伦起身:“来人送一步。”
邓瑛垂手直起身, “不敢,容我自便吧。”
他说完,低头又朝堂中众人行了一礼,直背后退了两步,方转身理着袖口朝踏下门阶。
杨伦看着邓瑛背影消失在二门上,转身问白焕:“老师怎么想。”
白焕沉默了一阵,方道:“徐齐可以举荐,是最好不是由内阁推举,和工部那边通一声吧,让他们今日就上折子,我们明日票拟,御前议事时候,一递进去。”
杨伦应“是。”
白焕叹了一口气,颤巍巍地站起身。
“今儿就到这儿吧。”
杨伦忙上前搀扶,师生人跨过二门,白焕忽然站住脚步,“脚伤是怎么回事。”
“啊?”
杨伦愣了愣,“谁……脚伤。”
“邓瑛。”
杨伦没想到白焕会突然提起邓瑛腿伤,有些错愕,还是解释:“哦。听说前年在刑部受审时候被刑具伤。”
“嗯。”
白焕点了点头,继续朝前走,并没有再多问。
杨伦试探着:“老师,学生日后……可以与他结交吗?”
白焕站定脚步,“你为什么会样问我。”
杨伦:“他是我们在司礼监眼睛。”
“那你就把他当眼睛!”
“老师……”
白焕握住杨伦手,郑:“杨子兮啊……有了交情,便会念同门之谊,他获罪时候,你就容易因为一念之差,与他一万劫不复。你看看他……”
他说着,抬手朝外指去,“你看看他走得是一条什么路?他踩着桐嘉书院八十余人的性命入主东厂,朝廷上没有一个人不恨他。谁能护得了他?只有皇帝护得了他。可是他做又是什么事,是奴婢该做吗?他与我们私交消息,明日工部一旦举荐徐齐,何怡贤立即就会明白,他在中间做了什么?你若当他是同门,你敢与他一认这件事吗?你要撇清啊……”
杨伦不觉捏紧了手,“难道就眼看着他样……”
白焕叹了一口气,眼眶渐烫,喉气难疏。
“你我都只能看着……”
杨伦:“可学生妹妹,还跟他在一处。”
白焕仰起头,一群云中的飞鸟,俯冲而下,那架势如知死而赴死,他原本不愿意说出来的那番话,忽然就说出口。
“子兮,即便亲子,不可为国弃之吗?”
此话说完已经走到了正门口。
白焕仍然望着天际,却不再出声。
杨伦抬起头径直朝门外看去,眼见春道碧树,燕草绿丝,一派暖春盛景,而他却恍惚觉得,一路寒冰三尺,白骨载道。
邓瑛从杨宅出来,独自走在正街上,几个东厂厂卫远远地就在人群里看见了他,一窝蜂地赶到他身边:“厂督,您一个人逛啊。”
邓瑛见他们面红耳赤,也没穿官服,拢着袖边走边问道:“你们喝酒去了吗?”
其中一人回:“是,去喝了一杯喜酒,陈千户娶了续弦媳妇,又办了新宅子,我们这才闹了出来。”
邓瑛点头:“上一个月是听说他买宅子。”
“可不,哎哟大着呢,虽说只是个二进院子,看着极宽敞。厂督,照说,您也该置一个外宅了,老住在宫里有什么意思呢。我瞧着,好些京官都巴巴等着孝敬您,有些是连房契都捧上来了,您就给个脸瞧瞧有什么要紧的。”
邓瑛笑:“走的你们的门路,你们就去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