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喝药。”
“哦,好。”
他忙将凳子上的橘子移开坐下,端起合玉送来的药,一口一口地喝着。
喝完顺手捡起一瓣橘子,忍着酸咀嚼起来。
“邓瑛。”
“嗯?”
“夜里干嘛傻坐着不走。”
邓瑛托着橘子皮道:“你不让我走,我怎么会走。”
杨婉道:“你也不想离开我吧。”
“是”
邓瑛将手按在膝上,“我太想活下来了。”
他说着望向杨婉,“太想在你身边活着了。”
杨婉将身子朝里挪了几寸,“上来。”
邓瑛笑着摇了摇头,替杨婉拢了拢腿上的被褥,“我躺着怎么照顾你。”
杨婉道:“我已经这个样子了,你再被我折腾病了,我两躺一处,让陛下来照顾吧。”
邓瑛笑了一声,“婉婉,别这样说陛下。”
“那你上来。”
“好。”
邓瑛起身坐到床边,弯腰脱了鞋子,慢慢地躺在杨婉身边。
“婉婉,我以后可不可以……”
“看小黄吗?”
“啊?”
杨婉将头埋入被中笑出了声。
邓瑛看着她的样子,忽然也松弛了下来。
她一直管陈桦给他的那本叫“小黄”,虽然他不懂这个“黄”字中,究竟包含多少字的演变,但从杨婉的口中说出来,总带着一丝俏皮。原来的那本,是阉人如何伺候女人的,可经她改了字之后,却再也不会规训他的身份。
邓瑛轻轻揭开杨婉的被褥。
“你在笑么。”
杨婉将被褥拽,仍笑得停不下来。
邓瑛也笑了,索性温和地重复了一遍她之的话,“我以后可以看小黄吗?”
“可以了。”
杨婉从被子里钻出头来,望向邓瑛道:“不仅可以看,也可以自己学了,但这几日不行,你身子没养好,我也还在病。”
“我知道。”
他说完,伸手护住杨婉的头顶,以免她乱动时撞到床头板。
“婉婉。”
“么?
“小黄里的‘黄’字,是么思。”
杨婉没想到劫后余的当下,这个人竟然会如此认真的问她这个问题。
但她同时又觉得这样也很好。
他真实地活下来了,像从“时”和“空”的巨网里漏下来的一只鱼,无声地游弋在味知的海域。如果要去解释他为么活了下来,那么即便是穷尽六百年之后的科技明,好像也找不到答案。
所以,她倒是宁可答邓瑛当下提出的这个多少有些荒唐的问题——小黄里的“黄”字,是么思呢?
“‘黄’这个字,和“渣男”这个词一样,都诞在六百年以后。‘黄’呢……代表男女之的荒唐事,起先并不是一好的字,可是后来,这个字在不同的场合下,被不断地解读,又慢慢衍出了更微妙的含,更趋于人的欲(和谐)望,不邪,也不算正。”
她说完,翻了个身,“邓瑛,我所活的年代,不仅仅是汉字,华夏明也发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六百年以后,我脚下的这一片土地,会被称为中国。无数后继之人,会像你一样,为了对时代的寄望,对家国将来的想象,不畏死,一往无。”
“你更喜欢六百年以后的中……”
“中国。”
“是,你更喜欢六百年以后的国吗?”
“ 嗯。”
杨婉点了点头,“它比如今,更自由,更开放,更包容。它是我的家国,它让我有权选择自己的身份,它养我成为一个独立的女人。不过……”
她伸手搂住邓瑛的胳膊,“我也不厌弃当下。”
“为何。”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