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标等人愕然看向云逍。
刚刚起身的张伯鲸,慌忙重新跪下,“下官知罪,请云真人责罚!”
云逍‘呵’了一声,问道:“你自己,罪在哪里?”
张伯鲸一怔,随即老老实实地答道:“下官治理地方不力,致使龙游县乱象环生,理应受到严惩!”
李标摇头一叹。
现在才知道这些,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大明考核地方官员,最为重要的有两项。
一是课税,二是安定地方。
赋税收不上来,或是治下出了乱子,那就完了。
哪怕你有天大的政绩,都要挨上头的板子,升官就更不可能了。
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怎么盘剥百姓。
只要能为朝廷、为上官捞银子,而地方上又不出乱子。
你好我好大家好,那才是大明的好官……不光是大明,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龙游县这次先是官衙被烧,县令险些命丧火场。
水盗劫掠商船,杀人越货,阻断商路,这可是震动朝廷的大事。
并且还发生了宗族械斗。
不管事情起因是什么,也不管张县令的出发点是什么。
身为一县父母官,闹出这么多的乱子,怎么都难辞其咎。
也怪这张县令,太急于表现了。
云真人虽然在扬州放出了风声,要推行摊丁入亩、摊役入亩,却并未正式行文各州府。
张伯鲸却闻风而动,主动在龙游县内清丈田亩,结果惹出这么多的祸事。
马屁也不是这么拍的啊!
更为糟糕的是,还被云真人撞到了。
顾炎武看了一眼张伯鲸打补丁的官服,以及沾满污泥的官靴,不由得摇头苦笑。
若不是云真人揭穿,自己还真的傻乎乎以为,这人是个好官。
大明的地方官员都是这样,根基都被腐蚀一空,如何不亡?
“你的罪责,可不是这些。”
云逍看着张伯鲸,平静的目光,似乎将他的一切全都看透。
张伯鲸惶恐不安起来。
云逍笑了笑,一语道出张伯鲸的意图:“你知道我在浙江,因此有意在龙游县点火,想借我之手,除掉龙游彭家这颗毒瘤。对吧?”
张伯鲸吃惊地张大嘴巴。
随即伏身道:“云真人明察秋毫,下官,下官罪不容恕!”
李标等三名臣越发糊涂了。
本以为这个张县令,急着清丈田亩,是为了夺得头筹,以此取悦云逍。
却弄巧成拙,引起了这么多的大乱子。
万万没有想到,他竟是有意为之!
可这么做,即使是除掉地方豪族,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完全是两败俱伤啊!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故意激起民乱,到底意欲何为?”
王应熊站起身来,厉声呵斥。
不管这县令有什么意图,借刀杀人竟然借到云真人身上,其心可诛,其胆包天,必须狠狠地训斥。
“这位张县令,可不简单啊!”
云逍摆摆手,笑道:“他早就摸清了我的秉性,算定事情闹大,被我知道之后,不仅不会惩罚于他,反倒会予以重用。”
张伯鲸骇然看向云逍。
这次是真的惊到了!
此人是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混到现在,才是个七品县令。
他是扬州人氏,通过家书了解到云逍在扬州的所作所为,因此摸准了云逍的秉性。
这次云逍巡行浙江,张伯鲸意识到自己找到了一条终南捷径,于是有了清丈田亩的举动。
可自己的这些算计,竟然被云真人全都给看透了。
早就知道云真人是谪仙人,能洞晓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