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捂住脸,无声地哭了。
高福迈步进屋,有圣谕,严从铮便要从床上起身,被高福按住。
“知道你伤得严重。”高福道,“鲁氏余孽,罪无可恕!”
如今已经定案,是鲁氏余孽放火烧严府,搅乱巡街武候视线,同时劫狱。
严从铮道:“严氏一族辜负圣上隆恩,同样罪无可恕。”
“严氏有你,”高福感慨道,“幸亏有你。”
如果不是严从铮,株连受死者更多,严氏就此灭门。
安抚过严从铮,高福开始宣诏。
因严从铮伤重,皇帝准他就任四品中大夫文散官,可在伤愈后自由出入京城,等待调命。此外,皇帝还恩准他安葬此次因谋逆受死的严氏族人。
严从铮大为震动,感激地起身,因腿伤严重,只能扑倒在地叩首。
能安葬族人,又能实现云游四海的夙愿,顷刻间,他心中挂念的事全部得到成全。
严从铮原本就无意加官进爵。功名利禄对他来,只不过是家族强加给他的使命罢了。
他喜欢读书,后来又想仗剑天涯,游遍大好河山。
如今没有人再绑缚他、强迫他,家族覆灭、孑然一身后,他竟得到了自由。
严从铮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大哭一场。
高福扶着严从铮起身,交给他升任中大夫的任命书,又给他另一件东西。
严从铮展开卷轴,神情微怔。
高福道:“今日紫宸殿内,舒姐为严大人作证,摆脱了严大人劫狱的嫌疑。圣上有意为你们赐婚,诏书都写好了,舒姐却不愿强人所难,推拒了。”
严从铮看着诏书上他们二人的名字,久久不语。
高福又道:“圣上,他已经赐过两次婚,被舒姐拒绝两次。这诏书他不再收回,如果舒姐不要,就转交给你。娶不娶,全在你一念之间。”
严从铮合起诏书,交还给高福,高福没有收。
“圣上了,”高福按住严从铮的手,“他不再收回。”
“这不合规矩。”严从铮有些疑惑。
舒文以后会嫁人,他手里拿着圣上为他们赐婚的诏书,算怎么回事?
“你就权当是纪念吧,”高福道,“这些事后,严大人应该也能发现,命运叵测,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不定你会喜欢上人家,求着娶呢?
高福完就带人离开,脚步很快,唯恐身体几乎残疾的严从铮会爬起来,把诏书塞进他怀里。
严从铮没有追上去。
他把诏书放在床头一摞书籍的旁边,微微摇头。
接下来要做什么?
去买几口薄棺,安葬父亲、继母、姐姐,以及被牵连处死的族人。
偌大的严府,被火烧掉一半,拆掉许多,只剩下空寂的东厢房。
他将把他们的灵位摆在家里,然后离开京都、做个闲人。
京兆府和大理寺忙了两日,逃犯全部抓获。
恰好行刑日期已到,大理寺不敢拖延,几乎是前脚抓住,后脚便绞死拉倒。尸体丢进乱葬岗,同端午前夜死去的人一起扔进土坑,覆盖石灰,再埋一层薄土。
几日间,京都四周的野兽几乎都聚集到乱葬岗附近。
它们刨开土壤,掏食尸体,一个个在夜色中流着红色的涎水,眼神可怖。
如李璨当初所的那样,这些人还是要死,只不过是在得到越狱的希望后,再悲惨地死去。
“二哥似乎不太开心。”东宫内,李璨用银匕扎起一块桃肉,送入口中。
桃子汁水丰富,他很满意。
太子李璋立在书架前,目色沉沉寻找一本书,没有回答。
傅明烛坐在李璨对面,忍不住道:“能开心吗?严从铮那子毫发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