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内外尸坠如雨,血腥无比。
降兵很快被击溃了,然后轮到了河南、河北的丁壮。
方才这一波消耗,大概又搞死了三百多守军。
刘曜兵太少了,耗几天差不多就能将其耗光。
邵勋已没兴趣看了,对羊聃、侯飞虎说道:“城破之后,将校皆戮,降兵送往汴梁挖沟。刘曜能擒则擒,不能擒杀了算了。”
“遵命。”羊、侯二人齐声应下。
临行之前,邵勋马鞭一指北边,问道:“我记得,自上党向北有两条道吧?”
“是。”侯飞虎回道:“有正北和西北两道。一条经武乡,一条经铜鞮、襄垣,其实离得很近。”
“金正。”邵勋唤道。
“末将在。”金正顶盔掼甲,哗啦啦走了过来。
“你领银枪右营、落雁军为先锋,即刻出发,走西北道前往晋阳。”邵勋下令道。
“遵命。”金正大喜,应道。
他研究过舆图,知道这么一条道路的存在——若细节不太清楚,还有几个向导一起带路。
简而言之,自潞县西行二十里,然后折向西北走四五十里,至屯留县。
自此县再往西北行九十里至铜鞮(dī)县,然后折向东北走四十里至上虒(sī)亭(今沁县)。
自上虒亭西北行一百五十里左右,越过两道山岭,至祁县东南,这就进入太原盆地了,离晋阳不过百余里。
其实不近,总计四五百里,且山道很多,并不是很好走,但在并州打仗怎么能没爬山的思想准备?
金正不在乎,甚至已经等不及了。
其率部离开后,城头城下的战斗愈发激烈了,入夜后仍然没有停息。
二十八日午后,府兵也开始上阵了。此时,跟随刘曜回潞县的一千五百败兵已损失近半,城池摇摇欲坠。
邵勋率军离开了潞县,往西北方向进军,至夜走了十七里,露宿于道途,并打算在此停留几日,接见上党诸县豪族、酋帅们。
“此地何名?”临睡之前,他问了问亲军督杨勤。
“回明公,地名‘三垂冈’。”杨勤答道:“昔年刘聪遣将乔衷攻上党,王旷(一名王广)、韩柔救之,就败于三垂冈。”
邵勋缓缓点头,怪不得对这个名字如此熟悉呢,原来是刘聪攻上党那会发生过战事。
四月最后一天,邵勋于三垂冈置酒,接见各路降人。
而此时的刘曜,也到了最后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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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十时,颜如蕣华晔有晖,体如飘风行如飞……”
潞县城头,厮杀甚烈。
城楼之上,刘曜端起酒杯,面露悲怆,低声吟唱。
“二十时,肤体彩泽人理成,美目淑貌灼有荣……”
整顿完毕的降兵被晋军驱使着,再度攻城,与以往的袍泽狠命厮杀在一起,城头之上血肉横飞,生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流逝着。
刘曜扫了一眼自己的亲军,没剩多少人了,眼泪止不住流下,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好儿郎啊。到了这会仍然悍不畏死,但却死得毫无价值。
“三十时,行成名立有令闻,力可扛鼎志干云……”
降兵又一次被击溃,死伤惨重,狼狈退去。但几乎没有任何喘息之机,又一队河北丁壮冲上城头,与潞县丁壮战在一起。
并州丁壮与河北丁壮,实力其实差不多,或者说并州丁壮更强一些,因为这里实在太惨了,不强根本活不下去。
但打着打着,他们依然有些吃不住劲,竟然被打得节节后退,快顶不住了。
“四十时,体力克壮志方刚,跨州越郡还帝乡……”
刘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