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走着一边跟他嘴里了解村里受污染的情况。
刘二奎是东水村的老村长,离任二十多年了,今年六十七,在村里的辈分高,威望也高,因此村民们都尊称他一声老村长。他告诉李睿,化工厂位于东水村的西北上游地带,整个化工厂征的一千亩地,全都是东水村的地,所以东水村居民与化工厂算是近邻。五年前,这家台商兴建的化工厂正式开工,从此就开始了对东水村生态环境的各种污染,包括:空气污染,整个东水村成天价笼罩在烟尘雾气之中,上午扫过的院子,中午就是一片黑灰色尘灰;土壤污染,靠近化工厂的耕地里寸草不生,远一些的地方庄稼则生长萎靡,产量明显降低;还有地下水污染,东水村村民饮用水主要来自于地下水,基本家家都有水井,以前用压水机汲水,现在都用电泵,最近几年打上来的地下水,都有一种怪味,别人不敢喝,就连牲口闻了都扭头。
这些都是表面上的环境污染问题,似乎还可以容忍,可随之就带来了更严重的身体健康问题。最近几年,村里相继有五个人得癌症离世,包括刘二奎的老伴,还有六个人患上了癌症,都是肺癌、食道癌这类死亡率极高的癌症,刘二奎的儿子也在其中。要一个两个得了癌症,还能解释得通,可一下子这么多人得了癌症,很显然就是当地环境出现了重大问题。村里有明白人,将大家召集起来这个事。村民们经过集体讨论后,都归咎于是化工厂的污染问题,屡次让村两委干部跟化工厂交涉,但化工厂根本不把村干部看在眼里,每次都是推搪了事。
两人着话,脚步不停,很快出村,到了那家台商投资的化工厂外面。化工厂占地极广,围墙极高,站在墙外,很难看到里面的建筑,只能看到三座高达三四十米至五六十米不等的巨大烟囱。与之前李睿在村外望到它们时一样,现在它们还是没有排放任何烟气,仿佛已经被废弃不用了。
李睿特意抽鼻子闻了闻附近空气的味道,没闻出有什么刺激性强的异味,但隐约能闻到类似西药药房的古怪味道。
刘二奎指着那三根巨大的烟囱,破口大骂:“厂子里那帮狗艹的可特么精了,平时一天二十四时不停的排放废气,这两天眼看我们把事闹大了,生怕出岔子,就把工时颠倒了,白天不生产,到了夜里才开工。李处长,你没赶上时候,要是以前,你白天过来,你就看吧,那仨烟囱一个比一个能排,全特么往外放黑烟子,气味呛着呢,闻上一口,气管能呛上半个月。”
李睿紧皱眉头,道:“我来的时候发现,地里都覆盖着一层黑灰,就是这儿排出来的吧?”刘二奎道:“你以为呢?你地里院里天天一层黑尘,脚踩上去都是印,环保局的人居然睁着眼瞎话,没有造成污染,这不是把我们老农民当傻子吗?走,我带你去厂子后面看看排废水的地方去。”李睿道:“好。”心想,东水村的村民们每天都呼吸着带有这种肉眼可见粉尘的废气,不得肺癌才怪呢,可恨市北区环保分局居然对此视而不见,真是可恶。
两人绕着化工厂外墙,向厂墙东南靠近桑白河河道的地方走去,那里是化工厂排放污水的地方。
一路走去,李睿在化工厂外围看到的情景真是触目惊心,地面都是银黑色的,上面寸草不生,看不到任何一种活物,就连平时最常见的蚂蚁,这里的地面上也看不到半只;半空中也是空空如也,没有任何鸟雀飞过,侧耳辨听,也听不到任何活物的动静。不夸张的,这座化工厂四周简直就是一片死地。
李睿越走越觉得气氛压抑,仿佛心头压上了一座大山,心里沉甸甸的,很不舒服。
二人脚步飞快,不一时已经来到污水排放口。这里已经到了桑白河河道边上,化工厂南围墙距离河道边只有六七米远,业已干涸的河道距离地表有三四米的高度。围墙下边有两根直径一尺的水泥管子从化工厂院内探出来,里面放出来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