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湿了他的衣领。
如果是佛道两宗的修行者,被如须弥山佛的金砖砸中,只怕臂骨早已粉碎,幸亏他现在浩然气大成,身躯坚若金刚,只觉得疼痛。
锃的一声,他把铁刀收回鞘中,自肩上解下铁弓,把弓弦拉至满月,射向着远处那座身高近三丈的如须弥山佛。
弦上无箭,只是虚发,然而下一刻,如须弥山佛的胸口上,出现了一道极深的裂口,裂口里不停淌出金色的液体,形状像极了一道弓。
宁缺以弦杀佛。
终于到了城门,他的身周依然到处都是佛,那些佛流了很多血,血变成了无数光,把朝阳城简陋的城门照耀的清清楚楚。
万道佛光里,桑桑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佛祖的手段是众生意,众佛以佛光杀天,这些佛光便是她最害怕的东西。
宁缺清楚地感知到她的痛苦,他心头微颤,甚至也开始痛起来,但他没有理会,也没有安慰她,继续向着城门外的原野冲去。
左手执铁弓,右手拉弦,嗡嗡嗡嗡,仿佛琴弦断,又似乎有人在弹棉花,城门四周的佛身上出现无数裂痕,然后死去。
佛光从那些裂缝里渗出,弥漫在原野间,变得越来越浓郁,桑桑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喷出来的鲜血越来越多。
……
……
桑桑惊醒,看着漆黑的洞底,沉默不语,眼神有些黯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宁缺把她抱进怀里,问道:“怎么了?”
桑桑说道:“我做了一个噩梦。”
宁缺怔住,强行挤出笑容,问道:“这倒是新鲜,梦见了什么?”
昊天不会做梦,只有凡人才会做梦。
开始做梦,说明她开始变成真正的凡人,无论是夫子留在她体内的红尘意,还是佛祖在她体内种下的贪嗔痴三毒,都在变得越来越强。
“我梦见了很多佛。他们拿起刀子在脸上和身上乱割,让自己流血,他们用力地挤压伤口,想要血流出来的更快些,脸上没有疼痛的表情,又有些佛在烧柴火,想让那些血蒸发的更快些,甚至还有些佛从山崖上跳了上下来。”
桑桑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睛里却有恐惧。
宁缺想着杀出朝阳城门时的那些画面。手指变得微凉。
桑桑现在很虚弱,这个充满了佛光的世界,对她来说太过可怕。
“再坚持一下。”他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如果再这样走下去,我会死的。”
桑桑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眼神里除了恐惧。还多了痛苦。
死亡意味着终结,是永远的沉睡,对于任何有自我意识的存在,这都是最恐怖的事情,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死,所以她不曾恐惧,直到现在。
宁缺说道:“我不会让你死。”
桑桑说道:“这种话你说过很多次。除了安慰你自己,没有别的意义。”
宁缺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故事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既然我们已经醒来。那么我们一定能够找到离开的方法。”
桑桑说道:“你以前说过,这不是书上的故事。”
宁缺说道:“不管这是什么故事,总之我是男主角,你是女主角。那么我们便不应该死。”
“也许,在这个故事里。我们只是配角。”
桑桑看着山洞外漆黑的夜空,看着原野远处渐渐弥漫过来的佛光,听着那些渐渐清晰的经声,说道:“因为这是佛祖的故事。”
宁缺沉默了很长时间,说道:“再睡会儿,还可以再停留一段时间。”
桑桑侧过身去,继续睡觉。
宁缺坐到她那边,看着她不时皱起的眉头、有些委屈的唇角,痛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