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是九劫第一尊,足以担起重开鸿蒙的大任。”
纪渊的神色难以言喻,嘴角扯起道:
“我常说一句话,天塌下有高个子顶着,结果没成想,最后要轮到自己来撑。
天帝这一局步步为营,环环相扣,只为开十劫。
想必我如今,除了点头答应之外,再没有其他的选择。”
伟岸男子仍是颔首,十分平和道:
“造化蕴含劫数,你得皇天道图,受‘命运’眷顾,已经称得上古往今来最大造化之一。
我舍了道果,舍了天庭共主的大位,舍了八部真君满天仙神,只留下一具徒有尊号的空壳子,等着你。
自然不容变数!
那些他我之身何其坎坷,这才走到位极人臣、封王裂土、割据一方的显赫地位。
而你,持有皇天道图省去多少事,这是你欠下的因果,纪九郎。
前往上苍取了‘劫运’、‘末运’、‘劫运’,全了造化仙器。
再占昊天尊号,如此方能了结。
你总不能欠一位玄德圣人的债,不还。”
纪渊心头响动如擂鼓,好半晌才沉声问道:
“由我去承接昊天尊号,去做玄德圣人,那你呢?”
伟岸男子洒然一笑:
“自是归于鸿蒙,道化寰宇。
十劫一开,量劫消弭,该要完成的大业,都已尽了,也用不着我等了。
纪九郎,我早就跟你说过,德要配位,方称圣人。”
事到如今,纪渊依旧很难置信。
或者说,他无法理解。
九劫轮转无穷岁月,八位玄德圣人所定下的大局。
便是为他人做嫁衣?
把尊号道果一并都交出去?
称雄万万年,傲视寰宇的天庭共主。
于光阴长河最上游徘徊九劫之久,为的就是让自个儿占尽祂的所有?
“十劫既成,那么,第九劫呢?”
纪渊没有给出回答,尊号道果就摆在眼前,放眼寰宇也难有比这更大的诱惑。
他无比艰难,几乎经过天人交战,勉强稳住心境,按捺那股应下的冲动。
“自是覆灭,旧的不去,新的怎么来。
九劫超脱不出量劫,只能化为灰灰。”
伟岸男子语气理所应当,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祂是玄德圣人,比天公还要高远。
十类万种,一视同仁,难有太多的私心,也难有任何的偏移。
“待你攫取尊号,身受道果,十劫再造,一念间死而复生,也是稀松平常,何必计较。”
许是意识到纪渊的迟疑,伟岸男子又补充道。
独掌寰宇的天庭共主,与一九劫后辈这么耐心劝说,已经殊为难得。
“可,那亦不过为十劫的‘生灵’,而非我在九劫所识的亲友了。”
纪渊眉头拧紧又舒展,身躯似有万钧重,压得念头都运转不动。
尊号道果固然好,玄德圣人固然妙,但终究做不了那样狠心的取舍。
天京城里的二叔婶婶,一路护道的杀生僧,远在东海的秦无垢……坐视一众化为飞灰,再等到十劫捏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可那当真还是昔日的故旧么?
“我以为你走到五重天,许多事应该看得开了。
大道之外,哪里容得下其他。
你立足于道外,万般皆由你予取予求。
日月是升是落,天地是黑是白,十类是生是死……不过一念而决的小事。
照你这么想,九劫生灵最可贵,那往上的八劫、七劫,难道就该死?
量劫之下,十类平等,仙神同仁。
那些遍布覆盖阴世归墟的道雾劫灰,皆是寸寸血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