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光阴长河之尽头,便是太古劫前的十尊玄德圣人么?”
纪渊举目远眺,茫茫无穷的垂流气机好像弥天大雾,遮蔽住他的目光。
“不错不错,太古之前,鸿蒙之后,十尊道果应运而出。
那是诸界寰宇至上的尊位,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故称‘玄德’。”
申老头脚步一顿,指着那条奔流不息,席卷九劫的光阴长河,笑道:
“无论你我也好,那些呼风唤雨的太古仙神也罢,说是超脱逍遥,说是长生不灭,实则仍未登彼岸。
个中的差别,无非你是小鱼小虾,真君天官是蛟龙大蟒,所掀起的风浪不同。
唯有居于大道源流上的十尊圣人,祂们才是真正站在岸上,坐看风浪起的垂钓者。”
纪渊侧过身子,举目望向光阴长河。
莫名想起皇天道图所映照的气运长河,也是如出一辙。
紫色方能立足潮头,赤色才可逆势而起。
唯有占尽一个时代的天命至尊,凝聚出十足的金色,以无上的运势冲向彼岸。
但也只是顺着大道跋涉,未必能够功成。
“玄德圣人究竟算什么样的境界?”
纪渊轻声问道。
他而今跻身于五重天,只差半步便是当世绝顶。
限于天地重关未开的原因,更上层的道路没被打通。
因此,尽管见识过悟空道人、天蓬真君那样的太古仙神。
可纪渊依然对于传说当中,执掌道果尊位的诸圣。
难以有个清晰了解。
“祂们是寰宇的支柱,万界的主体,大道的源流。
你所见的日月星辰,万类灵长,皆受其恩泽。
也正是因为这份恩泽,凡太古所出的一切众生,无不得颂其名,感念其德。
诸圣占据道果尊位,已经超脱一概境界。
万古千秋以来,分别有两种说法。
一说祂们应劫散道,如此才阻止量劫覆灭太古,保存一劫之薪火;
一说祂们寂灭合道,所以空出道果尊位……”
申老头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停在上游河畔。
他双手笼在袖中,遥望前方一株道韵婆娑的参天大树,轻叹道:
“后生,前边的路,就要你自个儿走了。
听咱一句劝告,凡有所赠,必有所图。
承接因果,己身难还。
别学咱,贪图一点便宜,反而误了自己。”
纪渊低头一看,申老头松开他的袖袍。
河畔的罡风吹拂,震得他头顶悬照的九宸动荡。
他回首想要多说几句,却见白发乱如草的高大老者身形淡薄,如雾缭绕,如气流散。
纪渊定了定神,继续向前而行。
太古九宸悬照于革鼎上,一蓬蓬薪火腾起,与垂流的星光相合。
他越过那株枝叶婆娑,道韵洒落的参天大树。
隐约用余光瞥见,下方有一张棋盘。
坐着一僧一道,一老一少,彼此对弈。
旁边还站着一个中年书生,青衫别玉簪。
不知多少岁月的极远处,可见十轮光华照耀九劫,横贯无穷光阴的煌煌真阳,灿然发亮。
参天大树顶上,白发如雪的赤足青年直勾勾盯着纪渊,兀自散发出可怖至极的蛮荒气息。
另有四人,位于前方。
分别着玄服、紫袍、黄衣。
最后那位好似披戴大罗,沐浴星斗。
身形伟岸绝伦,头顶平天冠。
祂脚踏万道,如从混沌孕育出,手持一道古朴玄奥的图录长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