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看着申时行说道:“你这是守着金山要饭,松江府那么多富户,难道还要向大都督府要钱吗?”
申时行皱眉说道:“大都督也要富户逼捐?”
苏泽摇头说道:“这种事情我们东南当然不愿意做,但是我们可以发债啊。”
“发债?”
苏泽点头说道:“就和当年胡宗宪在浙江发过的抗倭捐,只不过抗倭捐是以钞关税收入为抵押,你可以用铁厂的利润为抵押,发行专门的债券。”
申时行想了想,似乎这个办法还真的可行。
谁都是知道钢铁需求的飞速增长,如今办铁厂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松江府也有私人开始涉足炼钢行业,但是这个行业是典型的资本和技术密集的行业,规模越大技术越先进则利润最高。
上海钢厂肯定是赚钱的,如果以钢厂利润为抵押发行债券,似乎还真的可行。
苏泽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这件事,必须要由大都督府筹办。”
申时行疑惑的说道:“大都督是不信任属下?”
苏泽摇头说道:“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不信任人性。”
苏泽站起来说道:“如今东南的官员,都有了经济为先的想法,这点很危险。”
申时行有些疑惑,“经济为先”,这是苏松一些官员的口号。
因为新学不耻于谈利,而在考核一个地方官员的时候,地方民生经济的发展也成了重要的指标,这也让很多官员开始主导追逐利润。
苏泽说道:“若是自己的钱还好,若是借钱搞发展,就会发生很多问题。”
苏泽似乎想到了什么,摇头说道:“总之这个发债的权利,要牢牢的控制在大都督府手里,而且上海钢厂也不是上海的钢厂,是全体东南人的钢厂,要面向整个东南地区公开发债。”
申时行点点头,既然大都督府愿意发债,他反而能乐得清闲。
送走了申时行,苏泽又看向案头上的另外一份公文。
这是苏州知府何心隐写给苏泽的公文,这份公文也是何心隐写给苏泽求援的。
但是何心隐并不是来要钱的,而是要政策的。
何心隐在信中说,苏州的商人们因为经常要出海,在海上航行会遇到各种意外,而在茫茫大海中发生意外,往往就是倾家荡产。
特别是现在海上贸易繁荣,有些人会用所有的财产购买船只航行,船就是他们的全副身家。
在苏州府,已经出现了好几次船难而导致船东和货主自杀的事情了。
巨大的利润对应着巨大的风险,何心隐很明白这一点,苏州官府并没有介入其中。
但是很快在船东之间,出现了这样一种合同。
出海航行的船东相约各自出一笔钱,若是出海航行全部都安全归航,那所有人都将出的钱拿回来。
一旦有船只遇难,则将这笔钱全部赔偿给遇难船只的船东和货主。
一开始这种合同只是存在几个认识的船东之间,算是一种互助性质的合约。
但是在一次遇难船只获赔的消息登上苏州当地报纸之后,这种合约就迅速在苏州府流行起来。
而一名叫做袁文才的苏州府商人,从中嗅到了商机。
袁文才十七岁就中了秀才,但是到了二十七岁都没有中举,后来苏州府归于东南之后,他参加国子监考试也落榜了。
袁文才干脆放弃科举试图,开始经营家族生意。
袁文才的家族也准备从事航运的生意,他从报纸上看到了遇难船获赔的消息,于是生出了一个想法。
袁文才找来一些需要出海的船东,向他们兜售一种合同。
船东只需要付他一笔钱,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