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说话时,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愤恨之色。
可李善长听了这句话,却是大惊失色。
“李公,李公……”
李善长用复杂的眼神看向胡惟庸:“你到底还干了什么?又隐瞒了老夫多少事?”
说到此处,李善长竟忍不住落泪。
他喃喃道:“我那不成器的兄弟李存义,又到底跟你在私下里干了多少事……”
李善长不得不来。
当他知道自己身边的仆从,竟都有了‘主见’,甚至还知道自己的亲弟弟李存义,与胡惟庸的关系深切到了自己无法想象的地步时,他便再清楚不过……
李家已经和胡惟庸彻底地捆绑在了一起。
而他李善长,早已风烛残年,一只脚踏在了棺材板上,他眼睁睁的看着胡惟庸像是脱缰野马一般,将他的许多亲族,还有门生故旧们,疯了似的朝着深渊狂奔。
李善长跺着脚道:“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难道右丞相都不能知足吗?”
这个时候的胡惟庸,却冷静了,他从前对于李善长是极为仰慕的,可现在,却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此时此刻,他从这个曾经令他高山仰止的人身上,看到了一种陈腐的怯弱。
胡惟庸面无表情,轻声道:“既为右丞相,为何不希图左丞相?”
听到这一句话,李善长已是打了个寒颤。
胡惟庸有进位左丞相之心,他并不觉得意外。
可是这句话若是继续去理解的话,那么便是……将来若成为左丞相,那么为何不希图皇位呢?
胡惟庸定定地看着李善长,一把把住李善长的胳膊,道:“李公……将来李家可永葆富贵。”
李善长脸色已彻底地垮了下来,他不禁冷笑。
永葆富贵?
李善长本就是功臣第一,受封韩国公,世袭罔替,难道不可永葆富贵吗?
却何须将脑袋别到裤腰带上,跟着伱区区一个胡惟庸,去再争一个所谓的永葆富贵。
他脸色难看至极,本是软绵无力的身躯,此时不知何来的力气,狠狠地一拂袖,甩开了胡惟庸的手,而后道:“我只问你一事,你到底有多少东西没有洗干净?那春和宫千户所……已经开始彻查了,到了现在,你还敢口出狂言?”
听着李善长这番气恼不已的话,胡惟庸反是微笑起来,得意洋洋地道:“李公放心,这邓千秋……奈何不了我。即便是我戴罪在家,可这些年来,我行事缜密,断没有什么马脚,凭借邓千秋就想查到我的头上,他邓千秋……还嫩着呢。”
李善长默默地看他半响,而后终于脸色稍稍缓和下来,喃喃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他声音颤抖,似乎受了一场惊吓。
这一点上,李善长是相信胡惟庸的。
胡惟庸这个人,之所以能被自己欣赏,并且提拔起来,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这个人太善于伪装了,而且行事缜密,他既开口说绝没有罪证,那么……就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李善长从嘴里吐出了一口浊气,而后道:“你回家,好好面壁思过吧。”
胡惟庸还想说什么。
李善长摆手,微微转动目光,却是不再看他,口里道:“不要多言,不要再说了,你那些话,我不想听,也不敢听。你就念在老夫与你故旧的份上,以后……就让老夫……安安生生地歇一歇吧。”
胡惟庸抿抿嘴,终究没有再多言。
回到了胡家。
已有几个管事迎面而来。
胡惟庸昂首阔步,背着手,道:“这几日,大门紧闭,不见外客,对外……就说老夫在闭门思过。噢,胡三,你放出一些消息去,要亲自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