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谢昭下值回来,孟枕月像往常一样迎上去。
“夫君,回来了。”
谢昭神色如常,淡淡地应了一声。
夫妻两人说了几句话,谢昭叫来谢照林和谢宛芳,问起他们的功课。
很快到了用晚食的时候,一家五口围坐在桌旁,丫鬟送上来五盅汤。
孟枕月起身,端起汤分送到每个人跟前。
送到谢照林跟前时,孟枕月手一送,汤盅“不小心”倾倒,汤水溅在谢照林衣裳上。
谢照林吓了一跳,像只猴子一样蹦起来:“哎呀,烫死我了!”
程青霜大惊失色,连忙起身奔过来,一把拉过谢照林上下检查,确定他没有烫伤,扭头横了孟枕月一眼。
“怎么这么不小心,烫到照林怎么办!”
“不是你生的不心疼是吧?”
“毛手毛脚的……这后妈就是不如亲妈。”
孟枕月:“……”
她眼角余光瞥向谢昭,他稳坐主位,无论是汤盅倾倒溅到谢照林身上,还是程青霜阴阳怪气责怪她不小心,谢昭都无动于衷。
他此刻的样子落在孟枕月眼里,跟白日里蹲在田垄上大口啃馒头,对母亲辱骂妻子视若无睹的男人慢慢重合在一起。
“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妻子是外人,丈夫对妻子的态度,决定了其他家庭成员对‘外人’的态度。”
“但凡丈夫对妻子重视一点,婆婆心里有所顾忌,就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对待儿媳了。”
所以无论是程青霜,还是谢宛芳和谢照林,他们敢对自己如此不尊重,是得到了谢昭的默许?
这个认知让孟枕月心里一阵阵发凉。
那个不介意她跛足,不介意她年龄大,顶着那么多人的嘲笑也坚持要娶她,成亲后知道她无法生育,不和离也不纳妾的谢昭,真的爱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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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过了一个月,会试放榜的日子到了。
一大早,不少学子在张贴皇榜的地方翘首以盼。
管家也早早派了人占据最前面的位置。
王小翠更是一早就起来了,用早食时,她目光频频落在饭桌对面的薛凛身上。
薛凛注意到了,问:“小翠姐,怎么了?”
“你不紧张吗?”王小翠问。
薛凛态度坦然:“没什么好紧张的。”
答卷已经交上去了,能中贡士自然皆大欢喜,不能中也是没办法的事。
毕竟答案已经无法更改。
王小翠闻言,对薛凛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读书人,这心态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
王小翠用完早食离开后,言臻淡声问薛凛:“真的不紧张?”
说完,她看向他跟前一口未动的小菜。
薛凛爱吃甜口,小菜腌制时加了蔗糖,是特意为他做的。
薛凛放下筷子,踟蹰了一会儿才道:“有一些,要是考不上,就要再等三年了。”
“无妨,三年咱们又不是等不起。”
薛凛却摇头:“不,我知道这三年对你来说很重要。”
阿姊已经打算在京城发展,跟谢昭碰面是迟早的事。
他能考上贡士,在朝谋个一官半职,曹家就是有官身的。
假以时日对上谢昭,他就不敢轻举妄动。
反之,民不与官斗,就算阿姊是家财万贯的鄞州首富,一旦跟谢昭对上,他们没有丝毫胜算。
所以自己只能胜不许败。
言臻明白他的思虑,也知道他这么拼命是为了自己,沉默了半晌,道:“辛苦你了。”
外边日头渐高,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