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里的每个周日,休息时凌峰都会坐在明月岛牌楼前那呈弧状排列的沙土袋上远眺市区江堤码头方向,这本该花前月下、心思甜美的日子,怎么这般苦涩呢?那茫茫的江水对面是否有珂雯的凝望?
“天上银河隔断了牛郎织女,地上的洪流就要阻拦我们吗?下个月就到阴历七月七了,到时喜鹊们会在银河上搭建一座鹊桥,为牛郎织女相会的通道,那我和珂雯呢?到七月七这洪流能闪开一条通路吗?我思君在水一方,君思我烟波浩淼。”
凌峰对着洪水狂呼乱叫,洪水却只顾咆哮着向前奔涌。
假尼姑们一顿饭装一百袋沙土的任务着实让她们吃了些苦头,但没办法,完不成就没有饭吃。她们心中明白,她们这个师姑一点都不喜欢她们,连吃饭都不让进餐厅,由师姐把饭菜拿出,还得给师傅留一些,因此心中已是怨声载道,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假尼姑们规规矩矩地干了半个多月,对三组人员也都熟悉了,也能吃上饭了,就逐渐忘了挨饿时的情形,懒惰本性也便渐渐地显露出来。假尼姑们在每天的沙土装袋数量上不敢违拗师姑,就在别处花心思跟道士们一组时,故意多报数量或擅自耍赖调包道士们的劳动成果;跟庄稼汉在一组时,就庄稼汉,或亲或摸随便,只要能少装个十袋二十袋;待跟凌峰一组时,偷奸耍滑碰壁、卖弄风情无效时又卖起了消息。
“大哥,帮我装一袋我就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
“兄弟,帮我装一袋我就告诉你我师姑多大岁数。”
“老弟,帮我装一袋我就告诉你我们住哪儿。”
“……”
只要你帮假尼姑干活,假尼姑们什么都肯告诉你。
一天下午,赶上无雨天闷,汗流浃背的年少尼姑累得蹲那直喘气,看凌峰在旁边装袋,便挪过来套近乎。
“大哥,我记得你,你在龙沙公园碧水庵干过活对不对,帮我装几袋呗?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我想知道碧水庵那个人是怎么死的?”凌峰提出了交易条件。
“那得十袋才行。”年少假尼姑见师姐们都乘凉休息去了,便讨价还价起来。
“行,十袋就十袋,但必须真实,我过后问你师姐证实你说了假话,这十袋你得还回来二十袋。”凌峰故意出言警告。
“没问题,成交。”年少假尼姑回答得很干脆。
“那咱们到那边说,说完再干。”凌峰说着找了一个无人处。
“那碧水庵中死的是三清观的孙道长,那人可好了,我们早就认识,春天刚搬来时,他里里外外的帮我们收拾,可谁知他却是跟警察一伙的。”年少假尼姑大有可惜之意。
“你怎么知道孙道长是跟警察一伙的?”凌峰打断年少假尼姑的讲述。
“这要归功于大师姐和小师妹,大师姐先发现孙道长的异常举动,小师妹又探听得那孙道长不知给谁发信号,后来查明是给公安发信号。”年少假尼姑大概解释着。
“你接着往下说。”凌峰听孙道长暴露的情况跟自己掌握的差不多,知道眼前的假尼姑并未撒谎。
“后来不知怎么的小师妹串通孙道长要逃跑,被师傅发现,将那个孙道长打翻在地。”年少假尼姑说到这儿停下了。
“然后呢,接着说,不能这么就死了吧?”凌峰真正想听的是下文。
年少假尼姑四处观望,确保附近没有人,压低声音道“师傅把这事儿跟他师妹也就是杜经理汇报了,杜经理指使我师傅处理掉孙道长,虽然是我师傅动的手,可主谋是杜经理。”
凌峰之前就怀疑杜经理跟孙道长的死有关,但听了眼前这个假尼姑的叙述,心里还是不禁打起了冷战,这杜经理真是狠毒啊!
“那你知道杜经理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们吗?”年少假尼姑问道。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