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碗烈酒咕噜下肚。
即便是混迹酒场的老酒蒙,也断然不敢这般。
而眼前这少女,姜婻显然能看出,她是第一次饮酒。
第一次便如此粗暴的送入。
这是对自己喉咙有多自信,才敢这般粗暴的灌入。
黄宝妆自是这所谓的喉咙自信,她自是单纯的觉得对面男子都一饮而尽了,自己也当如此,才显得尊重他人。
不得不说,未变成洛阳的少女黄宝妆,心性质朴纯良还是个极其可爱的邻家女孩。
猛地咳嗽之后,黄宝妆赶忙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茶水下肚,喉中火辣之感才稍稍缓和一些,而她原本白皙透亮的精致脸庞,却因为这半碗烈酒,开始微微泛起了红光。
“姑娘这是游历江湖,还是出门办事?”
姜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了看对面脸色泛红似桃花盛开的少女容颜。
“外出游历。”
少女刚夹起一块盘中牛肉,正欲入嘴,突然听得姜婻的话,于是又慢慢将筷子松开,转身认真回答了一句。
“姑娘不必如此。”
看着如此可爱模样的‘大魔头’姜婻内心不由讪笑。
“哪样?”少女有些懵,似乎没怎么明白姜婻的意思。
姜婻解释:“就是不必为了回我话,而将手停下,边说边聊,岂不美哉。”
“这...这不好吧。”少女有些不太好意思,“师傅说待人要有礼貌,回话应正式专注。”
姜婻一愣,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个人习惯,尊重便是了。
两人就这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从聊天中,姜婻得知黄宝妆其实是跟着府中几人一同出门的,因为他们都有事,于是她便自己一人先行离队了。
而黄宝妆也从谈话中得知,姜婻其实是离阳身份。
对此,少女倒是没有特别的情绪出现。
家国大义,这些东西,在如今一个年仅十八岁,刚才涉世的空白女子心中,还没那么强烈。
更何况,国战之下无私仇。
姜婻是离阳身份也好,北莽身份也罢,只要无关家国存亡,谁又会在意了。
这点就如众人知晓南宫仆射乃是北莽身份,依旧不曾对她有过敌意是一样的。
国战虽恨,但普通百姓是无辜的。
天色渐黑,摊肆不知何时点起了烛火。
月光轻冷,斑驳点点投射于人间大地。
不知何时,姜婻突然惊觉,隔壁桌的少女竟也还未离开,而且她原本误点的那壶烈酒,竟也见了底。
少女迷迷糊糊的将碗中最后半口美酒灌入腹中,这才用执起剑鞘,以鞘抵地,挣扎着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喝酒,而且还是这种粗制的烈酒。
在酒精的作用下,她一张玉脸通红如血。
双眼迷离,几已是难睁开。
少女晃晃悠悠的从腰间玉带中,掏出碎银,也不问店家其价几何。
弯身放于桌上,便朝着摊肆外走去。
看着少女摇晃的背影,姜婻抬头望了望天空中皎洁的月光。
“北莽的月色,是真美啊!”
姜婻发现,自从他进入北莽后,便特别喜欢夜晚抬头望天。
看着浩瀚星河与皎洁月盘,他的内心便会无比宁静。
店家从后堂走出,一眼便看到放于桌面的碎银。
快步上前,将碎银拿在手中,轻轻掂了掂。
而后一脸幽怨的王泽华少女远去的背影,嘀咕了一声:“银钱不够啊,又是亏本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