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七八个人一溜烟出来了。出门后这才看见地铁的影子,但见两条地铁门对门,每条皆有二三十个铁门——个个是自动的,浑不用人操心!
桂英拉着漾漾催促老马进地铁,老马害怕门忽然关了把他夹住了,老人家站在门口外迟迟不敢进!待一阵嘀嘀嘀嘀的声音响了,老马心里发怵,又当是高铁抽烟的那个警报,吓得只站在门口皱着眉囧着脸。桂英见门快关了,一把手抓住老马的胳膊将老头拉了进来,进来不到三秒,那门果然自动关了!老马面色僵硬,默默地在心里祷告。
老头心神未定,让座的年轻人先起来了,冲着老马打招呼。老农民冒着冷汗频频点头微笑,而后在光溜溜一尘不染似玻璃一般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坐下后忙从衣兜里取出毛巾擦汗,擦了额头擦脖子,擦了脖子擦手心。头顶又厚又大的鸭舌帽早湿了一圈,脱也不是戴也不是,老头不时地扶一扶帽檐让里面湿漉漉的白发透透气!桂英早看得齐全,心里又疼又好笑。
致远扶着折叠轮椅,桂英拉着漾漾,漾漾抱着妈妈的腿,老马坐在人群中。左右一瞅,这一节车厢比绿皮火车宽敞多了,比高铁看着还阔气,站的、靠的、坐的一大片人,没有两百也有一百多,跟二十年前村里放电影一样!老马坐在人群中规规矩矩地不敢动,刚坐舒坦了,身边传来一声“大!一分钟后到站,准备准备!”
老马望了望桂英,放好擦汗毛巾,握好拐杖准备起身。
“爸先别起!等车停了再起来!我待会提醒你!”致远在人群中嘱咐老马。
老马若有所失地点点头。
车停了,果然猛地闪了一下,老头心悸不已,幸亏致远提醒,要不他那只脚用不上力——被车一闪不是摔倒了就是右脚用力后肿痛!这地铁停得还不如绿皮火车安稳些,老马心里抱怨。致远左肩背着轮椅右手搀着老马出了地铁,桂英抱着漾漾也顺着人流出来了。紧接着又是升降梯、扶手梯,老马在地铁冷空调里刚刚晾干的汗瞬间又冒出来一身。
老马此生坐过马车、高铁,骑过骡子和驴,开过手推车、手扶车、摩托车、四轮车、三轮车、小轿车,从来没怕过,第一次坐地铁竟有些发怵!肯定是人太多了,老马如是安慰自己,独独不愿承认自己老了。
这一天钟能早起了,到了九点见晓星迟迟没来铺子里,知她今天又不来了。他们两口总是这样,一闹事动手,动了手分居,没有什么和好不和好,为了生意为了日子晓星不得不过来。最严重的一次晓星七天没有进铺子,钟能好说歹说让儿子去接媳妇说些好听的话,奈何钟理听不进去。这可好,原先晓星吵架后只是断断续续隔三差五地回富春小区住一住,从那次将晓星打得摔倒了还攒在墙角踢了三脚以后,晓星在富春小区已经住了两年多了!
儿子暴躁,媳妇冷漠,这日子怎么过?要是离婚倘能让晓星好起来,钟能作为人家公公也乐意,他也不想让人家包家女儿在自家受苦受罪!奈何这么久了,晓星从没提离婚。既然当事人不离婚,那他这个孩子爷爷只能劝和不劝分。钟能撂下手里的抹布,拜托对门的张家媳妇给自己看着店,老头脱下背心穿上短衫出门了。
他先去了附近的沃尔玛,在那里买了好些零食——油炸蚕豆、烤蚕豆、紫薯片、麻辣薯片、芝麻饼干、花生饼干……那是学成最爱吃的。到了卖玩具的货架后,老头精挑细选,选了一套象棋、一套魔方。钟能又去了专售小孩衣服的货架,给学成挑了两件印着机器人和小狮子的t恤。扫完码柜台的工作人员说了句“三百二十六”,钟能惊得咋舌,为了孙子他咬咬牙付了款。
说来心酸思来不幸,这五六年来他每回给自己亲孙子买玩具零食,无一不是在孩子被打了之后。
十几年前刚来深圳时,钟理每个月发了工资都会给他些,作为爷爷他给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