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上 老农民逛街生险象 小说家写作焦如火(2 / 5)

要准备午饭了。这么几十分钟的时间他能写些什么好东西呢!

这不是他第一次面对自己这夹缝中的现实与梦想了。长久的焦虑让他更加焦虑,中年人无所适从,桌下的两腿激烈地晃动——一直在晃动,停不下来。他关了电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只见那天花板上泛着雨水。

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空间本就来少得可怜,何况还要开辟另一番天地——为枯燥卑微的生活寻找另一种生机——谈何容易!谈何容易!所有为梦想敢于放弃世俗生活的人,无一不是勇敢的、炽热的、可贵的!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敢于突破平凡和常规,敢于创造群体的奇迹,敢于丰富并拓宽人类的维度。

老马微醉了,又躺在摇椅上听戏。忽然电话来了,老头隔远了一瞅,是钟能打来的。

“喂?老村长?”钟能在电话那头喊。

“嗯,钟能啊!咋了?”老马在这头问。

“么事,问问你!你女子说你要回去了,是不?”钟能开门见山地问。

“嗯,是!下一星期到香港耍一圈,收拾收拾就回咧!”两个老农民用一口纯正的秦西方言对话——那方言缓慢、笨重,语中充满了那地方的土木水火之气息。

“咋不待了?”

“哎!这这儿也么啥意思,屋里果园活多,我等不得!还是待在咱屋里滋润!”

“你脚不是没好么?”

“快好了!没好也走!”老马拍着大腿面儿,十分果决。

“哎,我还舍不得你!刚来了可要走!”钟能嗔怪。

“这儿真么啥意思!”

钟能说了一草篓的好听话,无奈老马执意要走。撂了电话,钟能心下不欢,长吁短叹的。算算自己在深圳待了十来年,却从没个知心的、长久的朋友,着实悲凉。

卖菜的张老头太过算计,打牌下棋输了十来块就吹胡子瞪眼的,钟能跟他交往了五六年,最后还是淡了、远了。斜对门同是卖豆子的老陈跟自己同岁,性子温和又热情,可惜是个南方人,起先说话听不太懂,后来能听懂了,奈何两人吃的、玩的加上观念全凑不到一块去,只能罢了,几年后成了点头之交。南头卖粉条的有个老乡,是商洛人,早几年钟能跟他常常一块吃饭、喝酒、吹牛皮,关系处得非常好,后来人家儿子买房了赚钱了,老两口一拍屁股带孙子去了,钟能又被晾着了。卖油的有个婆娘家单独开店,人很豪爽,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跟钟能一直很谈得来,家里七八年的粮油全是从她家买来的,可惜是个婆娘,还是个寡妇,钟能观念陈旧,再聊得来也得避嫌。

年纪大了,想找个能聊天吃酒的朋友,真是不易。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老马,知根知底,彼此信任,又是个快活洒脱之人,钟能欢喜还来不及。短短一月的时间里,他甚至数次想着往后可以和老马喝喝酒、倒倒苦水、在深圳玩一玩、给彼此的晚年生些热闹,奈何人家要走。

钟能看着孤独的学成在屋子里一个人玩、一个人吃东西、一个人写作业,暗觉孤独好似瘟疫一样,可怕得会传染。

仔仔一大早又提着三人份的早餐到了补课班,待舒语和汉典相继到了补课中心以后,舒语掏出三盒酸奶,汉典分享他的小零食,三人一起吃着“豪华”早餐。还未吃完物理老师已经进来了,课也开始了。正听课的何一鸣蓦地眼前出现一个计算机,原来是舒语那天提过的,今天她便带来了。舒语递给汉典,坐在中间的汉典又将计算机传给一鸣。

那计算机就放在眼前,一鸣想碰又不敢碰,只拍了拍桌子朝顾舒语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赶紧面朝老师。少年羞得满脸通红发烫,心里喜得甜得抑制不住,不停地咬嘴唇意图让自己别笑出来。整个一节课下来,何一鸣憋得下巴和腮帮子全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