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难临头的时候,就是同一个姓的也未必会出手相助,何况他拖儿带口,又伤又瘸。
他感激地看了眼朱武,这个仗义的兄弟。
村长见他不说话,继续道,“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武儿与你一道长大,我待你同他一样。
其实,村里还有几户打算同我们一起走。
虽然不是同一个姓,但好歹相处这么多年了,也都舍不得分开。
当然,你们李家应该也有打算,你若是要同他们一起,也行!”
说着,他微眯着眼,“李氏一族也有好的!”
外面的暴雨,没有半点停缓的意思,夜已经深不见五指。
“哇,好大的雨,我们会不会被水淹。”
李杳搭椅子站在窗口,屋内的灯光微弱地照了一点在屋檐下。
那雨水聚到一块,顺着小小排水沟,欢快地往外跑,前面奔流不息,后面又竭力追上,相互嬉戏。
朱胜挤到她旁边,先看了看外面的情况,最后低目瞧着小小的人儿。
她,不该有这么强的敏锐力,一定是随口说的。
若不是她随口这么一句,他差点忘记十五年前,那场洪涝了。
那年,也是像今天一样,雨落了足足七日,终于大运河承受不住河水,官府指示开闸放水,从大运河往下,十几个县镇全都淹了。
幸亏他们背靠大山,侥幸捡回一条命。
那年尸横遍野,死了许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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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去这么久,沉寂的哀嚎又在他心上开始跳跃。
挨着他旁边的李杳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悲伤,“村长爷爷,你见过这么大的雨吗?”
朱胜点头。
“爹,娘,我们住到山上去,水淹不到那里去。”
说完,她碰跳地跑到苏氏怀里。
诚然,朱家十分好心,她心底不是没有触动。
但前路渺茫,朱家尚且是去投奔远房,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叨扰。
再说,目前看来,战不一定会打到这,水肯定是会淹来的。
当务之急,是躲避水灾。至于以后,再说。
她这么说,也算提醒了村长。以村长的机智,定能有更好的决断。
他们一家就不掺合了。
既然全家都听她的,她这话就没有人会反对。
“杳儿说得没错,”李老四歉意地看向朱家父子,“我们打算上山,不管是战争,还是水灾,躲进山里还能避及一段时间。”
他垂眸,“我这腿也还没长好,跟着你们也是拖累。
朱叔,不能因为我们一家,连累大伙!”
也罢!
朱胜叹息。
“左右这雨一时停不了,你们先考虑下。”
其实他刚刚有点儿改变了主意,真要带着这么多人投奔远亲,未来如何根本不得而知。再说,这雨下得稀奇,敲响了他的警钟。
朱家父子起身,投身进黑夜里。
倾盆大雨,恍若张牙舞爪的怪兽,吞噬着青山村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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