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蒋沉总觉得手心中有一股微微的恶臭,在路边打了几次井水都洗不干净。
孟得鹿禁不住好奇,也凑上来细细地闻了闻,却没闻到任何气味,只是笑着打趣蒋沉的鼻子不知何时染上了洁癖。
蒋沉却心底一沉,身为不良帅,他知道世间只有一种味道是只有自己能闻到,旁人却闻不到的——尸臭!
殓房的老仵作曾经告诉过他,丛林中的野兽如果闻到同类尸体的气味,就会意识到周围的环境有危险,会尽快逃离,上古时代,人的先祖狩猎群居,和野兽无异,因此,如果人闻到了同类的尸臭,心里也会产生危险的信号,提醒自己要赶紧逃命,但头脑却会把这种危险的信号误当成气味,所以见过尸体的人往往都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误以为自己身上沾染着尸臭,久久不散。
今天从县廨出来,他并没接触过尸体,只碰过一样东西,就是“回头路”的骰子!
“难怪我一摸到那骰子就会心跳加快,当时我还以为是自己的赌运到了,现在回想起来……难道是那骰子和什么命案有关,让我错把对命案的感应当成了赌运?”
蒋沉的话更是玄之又玄,孟得鹿也只能半信半疑地问:“你……有证据吗?”
蒋沉回答得更是坦然,“没有,全凭直觉!”
经历过善财童子的命案后,观音庙暂时拒绝所有香客,把庙门紧锁,一边修缮佛像,一边诵经祛邪,往日香火旺盛的佛像前已经冷落萧条,只供着薄薄几页手抄的梵文佛经。
一阵风过,把一页佛经吹到了孟得鹿脚下,她随意拾起,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落款:“钟门汪氏”!
“钟门汪氏,是……汪芷年?”
住持连忙解释:“小庙的确已经闭门谢客了,只是钟府的夫人和少夫人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在佛堂上香添油,从没间断过,这次修缮庙堂,更是多亏了钟府捐赠善款,所以贫尼才稍加通融,特别准许钟夫人供奉经文,以成全她的虔诚之心。”
自记事起,孟得鹿就记得嫡母沉迷礼佛,为了更好地理解佛法,她还潜心研究梵文,就连不学无术的钟望鹏都在她的逼迫之下能照猫画虎地描上几道灵符,所以她只是默然点头,又把经文小心地放回了佛前。
庙门外突然传来吵嚷声,蒋沉和孟得鹿跟着住持过去察看,只见庙门外已经堵满了手持供品的信女们。
虽然观音庙已明确谢客多日,但今天是传说中送子娘娘巡游人间的日子,信女们不愿错过烧香许愿的好机会,不顾女尼们的百般解释,依然要强行冲进庙堂参拜。
眼下,吉时就要错过,她们生怕女尼们耽误了她们的求子大计,情急之下竟指着女尼叫骂起来,粗鄙的语言不绝于耳,听得满院清修之人面红耳赤。
蒋沉不怕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却唯独拿这些难缠的坊间妇人没有办法,只是无奈叹气。“到死过小男孩的庙里上香求子,也不怕晦气,这些人,想儿子想疯了心了……”
看着那一张张做梦都想生儿子的嘴脸被狭窄的门缝挤到扭曲变形,孟得鹿脑中灵光一现!“还是你前日里说得对!杀害封小公子的人心中一定是怀着极大的恨意,但是……她恨
的却不是封侍郎,也不是封夫人!”
“是谁?”
“全天下一门心思想要生儿子的人!”
蒋沉和孟得鹿突然觉得背后的庙宇冷气森森,一团团黑影像巨蟒一样盘在房梁上,毒蛛一样挂在房檐下,硕鼠一样躲在角落中,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无声地盯着那些日日夜夜跪在佛前虔诚祈求儿子的面孔,盘算着要使些霹雳手段,给她们以无差别的威慑!
于是,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一个黑影施展轻功,轻松地翻越封府的高墙,用迷烟熏昏了乳母,抱出了熟睡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