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亮抬头,与柏寂野对上视线。 “柏寂野,回去吧。” 空气静默,两人在此长久地对峙着。 在那张脸上,柏寂野看到了洪亮刚毅面容背后的苍老。 还记得第一次来到这里,他对虞青枫抱有偏见,是洪亮牵着他的手,带他去了新的宿舍。 那时候,洪亮宽厚的臂膀能够为柏寂野挡下一切风雨。他总是不苟言笑,满是老茧的手掌被烟熏得变了色。可柏寂野仍旧喜欢粘着他,整日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的像个麻雀。 如今再次回首,他才恍然。 原来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柏寂野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只觉得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很不真实。他甚至怀疑这些到底是不是一场梦,梦醒了,池秽就一如既往地躺在他身旁。 是吧,也许就是这样的。 柏寂野攥紧手中的平安符,试图说服自己。 回家……我要回家,禾岁在等我。 他低着头,谁也不管,谁也不看。像个丢了魂的木头小人,一路走着。 道路弯弯绕绕,崎岖不平,柏寂野不小心绊了一下,摔倒在水泥地上。 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唯一能够调动他情绪的只是那个粘了灰的平安符。 柏寂野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把它捧在手心里,用指尖细致地扫去上面的灰。 手指被地板磨出了血,柏寂野没注意,血迹弄到了平安符上,顺着禾穗秸秆之间的细小缝隙,渗到里面。 他终于瞥见那一抹鲜红,猛地俯身,换另一只手继续擦拭。 血渗得太深,天气又冷,血液一接触到周围冰冷的空气就迅速凝固,除了柏寂野手指尖上汩汩冒出的血流还有温度。 情急之下,柏寂野拽到平安符一角的那个小结,顿时,秸秆四散,变成了一团皱皱巴巴的枯草。 他惊呼一声,连忙伸手去接。 “为什么都散开了?”柏寂野轻轻呢喃着,呼出的白气在半空中拉得很长,“有人教过我的……我会编……” 他笨拙地拾起一根秸秆,想了想,又拿一根,把两者串起来,打了个结。手腕不受控制地开始剧烈颤抖,结歪了,柏寂野又伸手去拆。来来往往,重复多次,本就因为时间长而渐渐失去韧劲的秸秆被绷得太紧,陡然从三分之一处断开。 随之崩断的,还有柏寂野心里最后一根理智的琴弦。 “我明明会编的……” “为什么编不好了……” 他眼眶很红,但眼泪就是倔强地不肯落下。 忽然,有人在柏寂野面前蹲下,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柏寂野倏地抬头,在看清来人是虞青枫后,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眼泪就是控制不住地大颗大颗落下,模糊了全部视线。 他哽咽着,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哭着问虞青枫,“哥……我编不好了……你帮帮我……” 他满脸是泪,满手是血,一些是摔出来的,还有一些是被干枯的秸秆割出来的。但他浑然不觉,依旧一个劲儿地把手里的秸秆往虞青枫那边塞。 虞青枫皱着眉,看着满地混在血泊里的秸秆,几乎分辨不出原来的形状。 他握住柏寂野的手,想要让他冷静下来。可刚一碰到,他就发觉柏寂野不止手,乃至全身都在颤抖,无法自制地抖。 “哥,求你了……帮我编好它……”柏寂野卑微地弓着身子,眼底尚存一抹微光,“要是禾岁看到平安符散了……他会伤心的……” “阿野!” 虞青枫不忍心看他这样,摁住他两边肩膀,“看着我!你冷静点!” 一对上那双眼睛,虞青枫顿感心口绞痛,仿佛地上的那些鲜血全是来源于他自己。 虞青枫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强迫自己残忍。哪怕他比谁都明白,此时的柏寂野需要的是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