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了十来天,父亲讲亲戚都走完了,闲着也是闲着,拾起豆腐挑子继续干吧!然而,从正月底到农历四月间,过去老人们都说叫度春荒,也就是一年中青黄不接的时段,人们的日子虽不比大集体时那么艰苦,但毕竟还不算富裕,平常人家如果没有客人的话,要有些许萝卜青菜就不会奢侈的买块豆腐,而有些人家明知要招待客人,但因过年开支超出了预算,所以也没钱买,于是父亲便赊给他们,即使赊账,还是不太好卖,年前一个活三十斤豆子的豆腐,正常八点多钟或更早些不到八点钟,只需十几户或几户人家就给分买完了,而年后父亲挑着豆腐担子要串好几个村庄,甚至卖到大堰对岸的几个庄,得到十点以后将近十一点,有时最后剩下些还要靠面子,使劲的央给别人才能卖完。生意不好做呀!父亲感慨的说。
有时看着年已半百的父亲鬓发斑白,挑着豆腐担子,快到中午才回来,很沮丧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真想帮忙分担他那心中的烦忧。
饭后看着略显憔悴的父亲,我小心翼翼的跟父亲说,那豆腐挑子我也能挑动,不就一百斤左右吗?父亲疑惑的看着我,我连忙解释说,要不明天早起,我帮您挑出去卖一回试试看?也好让您歇一歇。父亲惊喜的说那好啊,明天你就试一下能不能挑得动?要得转悠好几个庄子还要大声的吆喝,却不一定卖得完,不过就算卖不完也会越来越轻的。我点头答应着,父亲又认真的给我规划了一下路线,将几个庄子的先后顺序排列一下,告诉我,这样便不会走冤枉路,我一一记下。最后,父亲特意强调说,要注意别被狗咬了,因有些庄子里一进默生人,就会有一大群狗起哄似的追赶着汪汪乱叫,有时候会突然上来咬你一口,父亲还说咬人的狗不露齿,那些跟着你叫的凶的狗不必怕它,要注意那不太爱叫,偷袭你的狗咬人最狠。
父亲说的话我是深有体会的。记得早些年,那时姐姐们还在家里推磨时,也是父亲赊了豆腐帐在外,大都是一家一块八角的,秋收后,父亲碍于情面不好意思上外边讨要,便将记账的小本子拿出来,让我各村各庄的向欠账的人挨家讨要。那年也就是我刚上完学不久,还不太熟悉,各庄欠账人的住址,父亲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描述,我才记住。因年岁小,见生人都不敢说话,又有些怕狗,畏畏缩缩犹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气,走到人家门前,但不敢开口说要钱,便红着脸,将父亲记账的小本子装模作样的翻一翻,人家一看就明白了,有钱的立即就给了钱,没钱的许个期,让我到时再来取。
大概就是那年,四姐从郑州二姑家回来时,带了一件鸭蛋绿,缀着一排漂亮小白扣子的上衣,两边还各有一个小口袋,我特别喜欢,且穿着也挺合身儿,但没人告诉我那是女装,姐姐们也见我穿着好玩,便鼓励我穿在身上,当时出门讨要豆腐帐时,就是穿的那件衣服。因年少时我生的白净,且还没变腔,满口的娃娃音,还喜欢蓄长发,又穿着那件女式衣服,有好多不太熟悉的人都以为我是女孩儿,好多人都提着父亲的名字说,这是他家的老闺女,来帮父亲要豆腐账了。臊的我满脸通红,也羞于解释,还有不少人帮我打追在身后,不停汪汪叫的狗,生怕吓着我这么个可怜的小姑娘。
有一次,去了大堰对岸的崔小洼,刚一进村,一群狗狗们跟在我身后汪汪不休,一不留神,一条大黄狗空然从身后窜出,咯吱一口咬住了我的脚后跟,我那半旧的军绿半旱鞋被咬破了,还把我的脚跟咬了两个小眼儿,流出了血,疼的我急忙弯下腰,用手去抚摸伤口。就在我低头弯腰的当时,那群狗物们突然掉转头,狂奔而去,我捂着出血的脚后跟,从地上抓起一把细土撒在上边,止止血,那群狗狗又冲我狂扑过来,我急忙想从地上找块砖头来防卫,当我一起身再次弯腰,那群狗狗吓得掉头鼠窜而去。
哦,我终于明白,怎么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