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知州交代主簿张州珉代理上杭县务之后,便返回长汀府治。
众人沿江打捞了三天,在汀江下游河段捞到了一匹马,经鞍马店确认,就是他家丢失的那匹老马。
在这点上伍文轩没说谎,这匹马当真被他淹死在江中。
可是,据他说被丢入江中的邓知县遗体却迟迟未见。
也许是被江水裹到了无边无际的远方,也许是卷入江底泥沙中掩埋,也或许是伍文轩说谎,让邓知县的下落随他而去。
又沿江寻了三日,无果。官府放弃查寻,以知县遗体被凶犯毁灭呈报。
当然,被伍文轩雇用盗尸的乞丐也毫无下落,甚至连个通缉画影都没有。
因此,张州珉又让罗星河去找伍文成询问。
可是伍文成说不知道。
“伍文成是真不知道。”姜落落相信他没说谎,“那日我与他一同乘马车从七里铺返回,路上问过他邓知县下落,他神色诧异,甚至还以为知县失踪是官府布的局。只不过之后又想到应是他那弟弟伍文轩做的,强作镇定。”
“即便伍文轩死了,只要帮过他的乞丐还在,设法找到,总能问出下落。”罗星河道,“可是也奇了,这几天将整个上杭城里城外犄角旮旯的乞丐几乎都盘查一遍,没谁说哪个同类突然不见。难不成伍文轩是从别处找的人?这小子如何在此事算计得滴水不漏?”
姜落落玩弄着手中的顶针,“柳子巷的那个阿伦回来了吗?”
她想知道这枚顶针究竟是不是阿伦家的。
若不是……除非是杜言秋说谎,否则若这顶针真是出自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或者虽然少见,但也不能完全排除的擅于做针线活的男子手中,怎么可能是伍文轩寻找的乞丐?
罗星河陪着姜落落再次来到柳子巷。
只有阿伦回来,他的岳母病故,妻儿留在漳州守丧百日,他先独自回上杭做事。一回来就从左邻右舍口中听说家里出了事,好在没丢什么东西。
二人见到阿伦,把顶针给他看。
“不认识。”阿伦摇摇头,“我家娘子是常做绣活,可从未戴过这么旧的顶针。这是从我家杂物房门槛处捡到?那也不该是我娘的,我在去年刚重新修整杂物房的地,可我娘五年前便已过世,若是她之前掉落,也早该见到……似乎我也没见过我娘有这顶针。要不等我改日去漳州看望妻儿时再问问?”
“回头再说吧。”罗星河将顶针还给姜落落。
在伍文轩谋杀邓知县一案中,并未发现有杜言秋参与的迹象。胡知州没有再提及此人。
可他们却是与杜言秋打过照面的。
甚至在县衙大堂出事时,杜言秋还趁乱冒出来拉了姜落落一把。
“这顶针的来历还不知真假,那杜言秋的行径倒是真的胆大!真不怕我把他供出?就凭他这偷偷摸摸的行踪,若胡知州得知,定然不会放过他!”
姜落落想道,“那日他救我的时候,嘱咐你去收案桌上的东西,他对官府的东西有几分在意。”
“他若在意,就自己去抢收。”罗星河冷哼,“推我去收,明显是想给我找麻烦。”
“若真是他去收,舅舅是否又怀疑他想趁火打劫,抢官府的东西?”
“他把收好的东西交还给胡知州,谁会说他打劫?反而还立了一功。”
“胡知州,张主簿,还有众衙差都没顾得在意的东西,让他一个在外围观的百姓不顾一切,冲入火中抢到手。舅舅,你觉得在胡知州眼里,会把他当成个只为立功的百姓?”
“此人是很可疑!救你那一把也不知是揣着什么心思?若他再见到我,想以此做人情问我讨还,我可得仔细斟酌他的用意!”罗星河有些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