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19年11月9日下午五点钟,妻登上了开往WLMQ的火车,她的目的地是ZS县,她去那边办辅导班。三妹两口子在ZS县城小学当教师,三妹叫她,妻心里有了底,就去了。
妻是怀着一颗热烈的心前往的,去之前也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以说深思熟虑。妻是个好强的人,有追求,她不是那种甘愿做个家庭主妇,一年到头围着灶头转的女性。这点我是欣赏的,没有追求的人,人生也是乏味无趣的。
去年妻跟着我当了一年的信号员,指挥塔吊,每月四千块钱。今年以来,信号员的工资一直上涨,大多数地方都五千块钱了,西安这边的工资已经涨到五千五百块钱,还管吃管住,从一定角度来说,这份工作对女人来说还是相对轻松的。可老婆就是不愿意,她直说皮肤晒坏了,老得快,她说她才三十岁过点嘛,不想这辈子提前毁掉,哪怕什么也不做,也不想被晒成老太婆。
妻说的是实话,我也于心不忍。她皮肤一直挺白的,自从去年被我忽悠,在工地风吹日晒的,没几天,她便花容失色,一脸晒斑。她每次对着镜子就是一通抱怨,双眼瞪得有多大,直言没本事的男人,才让自己的女人受罪。对此我哪敢辩解?虽然我很想说,在生活面前,众生平等。我知道这只是对自己无能的无力反驳而已。
结婚四年多了,我知道妻跟着我吃了不少苦,这些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只能在心底每每告诉自己,等以后生活好点了,有点出息了,再好好弥补她。然而,我真的怕,就连这弥补都会成为一纸空文,难以兑现!
妻走之前最舍不下的就是闺女了,闺女也离不开妈妈。四年来,都是老婆一手带大的,对妈妈地依恋根深蒂固。如今,闺女上了幼儿园,更是离不开父母的年纪,再说,幼儿园阶段,很多事都需要家长跟学校配合,就算是这样,妻还是狠心撇下了闺女。
我是常年在外,一年回不了几次家的,就今年吧,统共回家三次,要不是家中有事,工作调配,回三次家都是很奢侈的。回家成了难题,可谓有家难回,似乎这几年一直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有时静下心来想想,一股酸楚涌上心头,令人无语凝噎。有次回家,我仔细瞅了妻两眼,发现她脸上多了几丝皱纹,面相也跟前几年有了细微的变化,多少令人心惊。
我们是2015年9月8日领的证,2016年1月6日办的婚宴,如今算算,结婚四年有余了,我们也从二十八岁走到了三十二岁。步入三十岁的行列,在很大程度上,我还没有接受,可就算不接受,时间还是要过去的。人在时间面前总是可怜的。
妻走后,闺女只好由她外婆照顾了,我家老太太跟着弟在银川当信号员,老了老了,还奋斗在一线。有时候真不敢想象,社会确实变得无所适从,种地的农民都撇下了土地,跻身与城市之中。在这样的时代下,种地已经毫无意义了。
妻在上火车之前,给我发了微信,她说:“我上车了。”她还嘱咐我:“你每个星期给闺女打个电话,有时间了就视个频,要多跟闺女多联系,多亲近,这样闺女才能加深对爸爸的记忆。我走的时候宝宝睡着了,不知道醒来的时候会不会闹,也不知道老太太能不能应付的了?”
妻一味担心、挂念,言语也哽咽起来。每次离开闺女,她都是泪眼婆娑。
我在兰州新区碧桂园工地上班,我一直看着时间,等着妻坐火车的时间,仿佛我的心跟妻一起要蹬车的。我一直在等她的电话,希望她将旅行他乡的伤感情绪跟我诉说一下,免得憋在心里。可她没有再打电话过来。我想她这会的心情是无法描述的,当火车开动,轮子缓慢驶离熟悉的乡土时,她的眼泪已经灌满了眼眶。我想我该安慰她,但凡我有能力给她富足的生活,她也不至于背井离乡,去往他乡寻找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