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跑,猛不丁一阵冰疙瘩砸下来,我赶紧双手护头,边跑边哭,我像疯了的牛,开始慌不择路。猛然我被一双大手拉住,紧接着,一个背篼扣在了我的头上,我只听见一个人的喘息声和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你不要……命了哇……”
原来是爸爸。我不敢想象他是怎么经受得住冰疙瘩的,他将唯一的背篓扣在了我头上。
雨后,人们情绪都很失落,暴风雨过后,田野残破了,狼藉一片。庄稼人的心上都打上了死结,大家都想不通为啥老天爷要这样逗弄人,眼看着丰收之年,就这样被这场突入奇来的灾难,打碎了欢乐和希望的心。
有的人眼泪巴巴地哭了起来,有的人更是加剧了咒骂,也不怕得罪了老天爷。
就在这样一个充满悲伤的一天,我千盼万盼的妈妈居然回来了。妈妈没有背着电视来,妈妈给我讲了她这次打工的经历。
原来妈妈一行人跟着一个河南的老板去挣大钱,却没想到活是干了不少,可是在工人盼星星盼月亮等着拿工资回家时,老板早已经拿了钱,黑了心,跑掉了。茫茫人海,下苦人哪里去寻黑心的老板呀。这心黑得比那阴曹地府的小鬼还要黑,他们那个恨呀,却无处申诉,只好耷拉着脑袋回家来了。本以为这钱是没挣着,家里薄田几亩,总还得有点收成吧,结果回家一看,傻了眼。这可叫人怎么活呀!
妈妈抱着我的头只是哭,我的头上裂开了一个小口子,不断地往出来渗血,周围肿成了拳头大的样子。我也哭,上气不接下气的,但心里甜滋滋的,毕竟妈妈回来了。弟弟没事,活蹦乱跳起来了,他被爸爸塞进了麦垛下。
爸爸卷了一根旱烟棒子吧嗒吧嗒地抽着,手里的草帽已经被冰疙瘩砸成了筛子,我不敢想象爸爸那个光头是怎么承受住这样猛烈的冰疙瘩的。
小花猫来了,喵喵地叫着,卷着尾巴,亲热地在我腿上蹭着脑袋。弟弟一把抱住了小花猫,用鼻子蹭猫鼻子,不时地嘿嘿一笑。
人们已经穿着雨衣,拿着铁锹,往田间走去,查看灾情,爸爸也按耐不住了,将那已经遍体窟窿的草帽往光头上一扣,拿着铁锹,穿着雨鞋走了出去。弟弟也抱着花花跑了出去,一时间庄子里又热闹了起来。
由于孩子的天性,早已忘了疼痛的我也奔出了院子。西方的云彩开始变得稀薄,进而一束束的美丽光线开始透出淡淡的云层,流泻到大地上。已是黄昏时分,东山上晚阳照出了一片血红的颜色,美得惊心动魄。在东山与西山之间,一道七色的彩虹,绚烂夺目地挂在天际,那是梦想的天桥,却出现在人们最绝望的时刻,美得叫人伤感了。
妈妈又去砖厂上班了,家里收成不好,总不能坐吃山空,坐以待毙。天不让人活,人偏活,这就是几千年以来,人类得以生存下来的伟大毅力与坚贞不屈的精神。
也就是在这一年的冬季,妈妈买回了我们家的第一台电视机,黑白的,花了三百块钱。如果要说它的价值有多少,折合成妈妈的劳动力,妈妈要做工一个月才能挣回来。
当然我和弟弟也不会辜负妈妈的价值,我们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挖掘一切可以挖掘的时间,孜孜不倦地看电视。也就是在电视的影响下,我第一次感知到人与人之间还有更微妙的感情,那就是爱情。
那时候演着一个很出名的电视剧,叫《粉红女郎》,那里面有一个片段把我吸引了,电视剧里,男女主人公在跳舞,女人深情地望着男人的眼睛说:“你真的有艾滋病吗?”男人好久才说:“如果说我有,你还会爱我吗?”女人的眼睛红了,紧紧地搂着男人的腰,好半天,颤抖的嘴唇吻上了男人的唇。
我感动得稀里哗啦,我用我所有的感知力得到一个结论,这两个人是相爱的,他们拥有着一种叫做爱情的东西。当时我不知道艾滋病是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