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音在屋里说:“你离木芙蓉树远点,它就不紧张了。”
我摇了摇头,走到窗前,就见陆尘音还在磨刀,就问:“这刀你要带去京城磨吗?”
陆尘音道:“当然不行,我要是带着把刀上京,不知道多少人要睡不着觉了。我法宝和这刀,都给你留下,你帮我照看着。这刀也不用天天磨,隔三岔五磨一磨就行,有三年功夫怎么也磨出来了。进来,我告诉你怎么磨。”
我便翻窗进屋站到旁边。
陆尘音重新撩了些清水在磨刀石上,右手紧握刀柄,左手并剑指按在刀尖处,刀刃朝外,先将刀尖点在磨刀石上,然后顺着刀刃向前缓缓推过去,直推到刀柄处,然后再慢慢拉回来。
一口气呼尽,恰好推完,再一口气吸尽,正好拉回原位。
只是正常磨刀都是轻推重拉,可她却重推轻拉,沿着磨刀石推出去的这一下,倒好像在狠狠刺出去一般。
她磨完这一次,起身示意我来磨。
我接过军刀,骑在放着磨刀石的长条凳上,学着她的样子,正要推刀去磨,她却说:“注意力要集中在刀尖走,不是你推着刀,而是刀带着你,这磨刀石就在那里,刀要是个活物,搁上去,就会顺着往前来磨,就跟你背上痒了便去挠一样,不是想挠,而是需要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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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没急着动手,而是思忖了一会儿,把她这翻话消化掉,这才以守一修炼的法门守住心神,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刀尖上,并剑诀点上,将刀尖放到磨刀石上。
没有刻意用力,刀刃便顺着磨刀石向前滑动。
仿佛刀是活物,在自动自觉地磨着自己。
很奇妙的感觉。
心神完全被吸引。
不知磨了多久,心里忽然一动,猛一抬头,却见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竟然不知不觉地磨了大半天的刀。
地上已经积了好大一滩锈水。
只是刀身上依旧锈迹斑斑。
陆尘音正坐在窗台上,端着盘瓜在嗑,看到我停下来,便道:“吃不?包老婶送过来的,村里有人家娶媳妇,她去坐席,揣了好些瓜子花生回来,可香了。”
我说:“贫道自打修行有成,便屏弃……”
陆尘音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不用每次都重说一遍,不吃就走吧,有个秃驴在你门口鬼鬼祟祟地转好几圈了。”
我仔细放下军刀,从凳子上站起来,只觉全身通泰,说不出的爽利,便问:“真留下给我磨啊。”
陆尘音说:“你想找人替你磨也行,反正记得给我磨,三年后我要用呐,磨不好的话,就只能用喷子了。”
我问:“你磨这刀,只是为了砍人吧。”
陆尘音道:“当然了,不砍人磨刀干什么?”
我问:“黄元君知道你要砍人吗?”
陆尘音道:“她知不知道我也要拿这刀去砍人,打小她就管不了我,等三年后,她就更管不了我了。”
我没再多问,依旧翻了窗户出来,就见院门口果然站着个人。
穿着身中山装,头上戴着解放帽,胳膊底下挟着个鼓鼓囊囊的人造革包。
一副农村企业家的派头。
我跳过栅栏,回到院里,冲那人招了招手,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那人赶忙小跑着进来。
这个点,何芳兵已经回家了。
三间房都是一片漆黑。
我打开中间诊室门,进屋开灯,先给斩心剑换了三炷香,又舀了壶水放炉子上烧了。
那人就站在门口,有些局促地挪动着脚步,不敢进来。
我坐到沙发上,冲他招手,道:“进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