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个深夜,透过两扇窗户中间的那条狭窄缝隙,两颗分属于不同主人的眼珠,看见了另一边的另一颗眼珠。
宛如照镜子般。
苏山的心脏猛烈跳动了一下,缓缓归于平静。然而心头的那股冷意,手背激起的鸡皮疙瘩,却没有那么容易消退下去。
他看着祂。
之所以用祂,是因为窗户缝隙外,被另外的一张脸堵得严严实实,而且不是整张,只是眼睛上下对应的脸的一部分。
分不清男女,只能够凭借这颗眼珠上呈现出的血丝,判断眼球本身存在许多的出血点,仅此而已。
连对面是人是鬼,苏山都分不清。
他只是这么望着,那颗眼珠没离开,他也没离开。
强撑眼皮,就那么看,平静的对视。
似乎承受不住如此直接的对视,带有血丝的眼珠朝后平移。
苏山终于看见了笼罩在阴影下的小半张脸庞。
略微苍白,脸颊一侧还带着红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剧烈运动过后热血上涌带去的影响。
“苏山,你怎么还不睡觉?…”窗外,传来有些熟悉的问询声。
有些印象,没那么深刻,苏山仔细回忆。很快,他找到了熟悉感的由来,这是他听过的,那些家丁其中一人的声音。
家丁?
对这个答案,苏山不置可否。
家丁行走时,是不会发出脚步声的,这点在白天的时候已经得到答案。现在,同样符合条件,自始至终,苏山都没有听到脚步声,根本不知道一窗之隔的外面,这名“家丁”是什么时候来到,又究竟在窗外停留了多久。
反正当他因为鬼眼的所见即得,生出想要去探究屋外状况的心思,并化作具体行动走到窗前,朝外看去之时,家丁的眼睛早已在缝隙的那一头。
谁知道在他看到他之前,这家丁已经在紧闭的窗外向内窥视了多久?
抿起嘴,苏山没打算回答。
他仍旧站在窗前,盯着占据窗户缝隙外全部视野的那小半张脸。
他的左眼球快速的眨动了一下,眼皮在即将合上的瞬间,右眼的眼皮已经张开,保持始终都有一颗眼睛注视,不让外面的这张脸离开视线。
既然看,持续的看,不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那么自然而然就得继续看下去。
视野中的那小半张脸在苏山看来有些奇怪,说话的时候,脸部肌肉有种僵硬感存在。
“苏山,你怎么没有睡觉?!”见苏山没有回答,家丁重复问道,语气变得格外不善。
他的脸一下子贴近窗户,眼睛再度紧贴在窗户缝隙之外,整颗眼珠朝外凸出,死死的看着苏山。
伴随的还有什么尖锐物体,划过木头时响起的刺耳响动。
苏山还是没有回答,他的头缓缓向后抬起,眼睛离开窗户缝隙所在的位置。
他想到了之前,右眼借由镜子的碎片所看见的一幕。
停在徐源屋子外边的那些白影。
如果此时此刻,徐源像他一样,走到窗窗前,借着窗户缝隙向外看,能否看见同样的一幕?
那些白影,也是家丁吗?
苏山向后倒退,脚步很慢,走得很稳。
“苏山,你…怎么…还不睡觉!”属于家丁的问话声,一字一顿,带着上下牙齿厮磨时的细微响动,竟是变得咬牙切齿起来。
“嘭,嘭,嘭。”
窗户摇晃。
苏山的脚步变得更快了。
点亮烛火入睡,与吹灭烛火入睡之间究竟存在什么区别?
两者之间,哪一者更安全?
现在他还没有一个具体的头绪。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