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黑严,队干们陆陆续续走进高明亮家的院子,都好奇地观看着院子一侧刚打好的水井,看着院子里几排菜地和各种蔬菜茂盛地生长着,不由得咂起舌头称赞。
高明亮家一家人感到奇怪,为什么队干们都来到他们家院子,难道只是看看那口有五六丈深的水井和长势精壮的蔬菜吗?
高玉霞正坐在窗台上面的水泥台子上的小板凳上批改着从学校带回来的作业,看见有人来了,放下手中的活计,赶忙陪这些叔叔爷爷们。
她妈正在洗锅刷碗,听见外面的说话声,先在窗玻璃上看了几眼,给躺在炕上被卷儿上的男人说,什么时候通知队干开会了?
高明亮也转身看了一眼,他没有通知开什么会,谁知这些人又要折腾什么哩?
他就装作肚子疼得厉害重新躺在原处。
婆姨走出来,笑哈哈地问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呀?
王海平也是刚到,急匆匆地说今晚召开全村队干会,为了让明亮大哥不要跑路,大家就都来他们家了。
他说着就走进高明亮躺着的窑洞里。
高明亮双手紧抱肚子,好像肚子很疼的样子,还在不停地粗喘着气,不断地呻唤着,睁开眼睛低声问海平镇里又有什么新任务了?
王海平恭维似的屁股掀坐在炕棱儿石上,扭转过身子,关切地问大哥又得了什么病?
高明亮咬着牙,越发显得他很痛苦的样子,说大哥从去年开始害上胃疼的毛病,吃了很多药都不见效果,就一直这样忍着,都成老胃病了,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身体还能扛得住。
突然,他问海平:“我不是问过你,镇政府又派下什么任务?不会又是计划生育工作吧?”
一旦提起计划生育这个破烂事,王海平就感到阵阵的沮丧,觉得自己办得这件事真是太荒唐了,确实没少挨村里人的咒骂,谁知这个高明亮在背后又是怎样笑骂他这个瓷脑。
他实在不情愿再提起这等事,而偏偏又被高明亮直端提了出来,说白了,他这不是在当面嘲弄他吗?他要尽快糊弄过去,将话题转移到正题上面。
他告诉高书记,这些队干来他家,不是为别的,而是商议村里抬龙王的大事,眼看着庄稼晒死了大半,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担水浇庄稼吧,正沟、庙沟、彩霞河都晒干了,就是河里有水,只靠担水浇地,把人挣死都不顶球事。
村里的龙王爷向来是拯救村民的性命的,咱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抬龙王,否则,庙沟村今年的收成就完蛋了!
高明亮合着眼睛说,龙王爷还真成了神仙了,王德富他大叔侍候龙王应该说没麻达吧?可龙王爷怎么就不把雨下到德富的田地里呢?
别自己欺骗自己了。
看来,他是不赞成抬龙王这种迷信的做法的。
王海平知道他就是这个态度,心想:这个事由不着他高明亮,他不管抬龙王这个一村人的大事,那他就义不容辞地承担起这个责任。
他说:村民们都有这个想法,今晚队干集合在这儿,就是商量此事的。
大哥有病,不能参加,那大哥就在家安稳养病,这事他就别管,有几个队干负责的。
这事不能再拖延了,再拖就没结果了。
“那也好,开会就另找个地方吧。
他这里是住人的地方,不是开会办公的地方。”他有些生气地对他说。
看来高明亮是想把这件烂事完全推给王海平。
他当然不会制止的,要是制止村民们这么干,秋后颗粒无收,那他高明亮不就成了罪人了吗?
假如,再饿死几个人,那他会被一村人用乱石头打死的。
王海平尽可能缓和当时尴尬的气氛,既然他让他们另找一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