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罗尔特垂眼,先瞄了眼纳菲斯,看似在观察他的神色,实际则将目光放在他的左耳——纳菲斯并没有佩戴虚空,意味着他们的对话不会被监听。
接着,他以恭敬的口吻说道:“我是想借这次难得的机会,再向您详细阐述一下制氨的意义,
我知道我上次说的过于简单,许多细节含糊不清,言语并不严谨,有刻意夸大它的优点的嫌疑,
但那只是因为信纸大小有限,我无法将我们的全部研究成果呈现给您看,所以我把我们整理的研究报告带了过来——”
纳菲斯越听越迷糊,什么什么“制氨”?什么“再详细阐述”?哈罗尔特小子怎么净说些我听不懂的东西。
直到听到“信纸大小有限”,他才恍然,于是轻咳一声,打断了哈罗尔特的叙述。
“你之前给我写过信?”纳菲斯问。
哈罗尔特装作诧异的样子:“您没有收到吗?嗯...或许是我的暝彩鸟在送信过程中不小心将它遗失了吧。”
纳菲斯点点头,很有可能,寻常信鸽都有可能被人截获,更别说哈罗尔特训练的、用于传讯的暝彩鸟属于雨林的珍稀鸟类,偷盗者对它很感兴趣,加上天气等因素,信件丢失并不奇怪。
纳菲斯:“你刚刚说,准备了详尽的研究报告?”
哈罗尔特:“是的,我还以为您对我们的这项研究不感兴趣呢,我的学生失落了很久,自己很自信的研究没有得到贤者的肯定,连婉拒的回信也没一封,他甚至怀疑起自己的研究是否有价值,
您知道,没有回信往往比明确拒绝更让人难安——原来您根本没收到信,呼,我们白焦虑了那么久,我冥思苦想想的那些开场白看来没有用武之地了。”
纳菲斯眼中,哈罗尔特肉眼可见变得轻松起来,连用词都略显亲昵,和最初那副严肃认真的祥子判若两人。
纳菲斯内心觉得好笑,但表面仍板着张脸,他反手扣了扣桌面,示意闲谈到此为止,哈罗尔特心领神会地马上闭了嘴。
“听你说的,你们对这项研究很有自信,文件呢,让我看看你们的研究是不是真的有价值。”纳菲斯用一副老沉的腔调说。
“在这里。”哈罗尔特将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呈上。
这份有关液氨的制备和其价值的研究文献由拉杜写成,但哈罗尔特在拉杜写这份报告过程中给了他不少指导,所以拉杜不仅仅写到了氨的制取和氨的液化,还在最后补上了这项工艺的前程——制造肥料。
当然,由于目前提瓦特大陆没有对肥料的详细分类,也没有化学符号的概念,提瓦特大陆的居民也不知道为什么施肥能够让庄稼产量增加,
所以这篇研究报告还另附了十几页纸,首次定义了什么是“化学元素”,以及植物生长需要一些特定元素。
纳菲斯接过文件,感受了一下它的重量,不由做了个习惯性动作:摘下眼镜擦了擦又戴上,然后才眯起眼认真阅读起来。
越看,他越是心惊,尤其是关于“化学元素”的部分,其实专攻元素学的素论派很早就提出“自然界的一切都由元素构成”的理念,但这种说法并没有得到广泛传播,甚至素论派内部不承认这个学说的也不占少数。
哈罗尔特研究组的结论则与这项古老的学说不谋而合,但又更为激进,他们认为元素是物质的一种具体的形式,
“具体的”,而不是精神的、抽象的、单一的,显然他们口中的这个“元素”和素论派说的风、岩、雷、火、草等七元素又是两个概念,其实因为有神明的存在,“一切源于七元素”的理念反而更容易为大众接受。
纳菲斯又忍不住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同时在心中抽了口气,他完全可以想象相关论文一经发表会在学术界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