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缕发丝胡乱的贴在脸颊旁,带着些许灰白颜色。阳光从郑仁背后落在女人的脸上,斑驳明暗中那些灰白无法驱散。
只半年,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其实答案郑仁早都知道,但他不愿意去想。
点了点头,郑仁嘴唇微微一动,却一个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女人看着郑仁,隐约相识。她习惯性的想要笑一笑,以此表达自己对医生的尊敬与对一直惦念着自己孩子的人的感激。
可是笑容根本没有出现,她嘴角抽动了两下,眼睛里透着一股子死灰色,没有神采。
对视几秒钟,女人用手把碎发顺到耳边。
头发灰白,眼神灰白,她整个人都是灰白色的,与午后的阳光大好格格不入。
“谢谢。”女人深深鞠躬,动作缓慢而又僵硬。
“您别客气,里面请。”郑仁轻声说道。
“不了。”女人道,“我还要办理出院手续。”
“孩子……”郑仁轻声问道。
“不治了。”女人的语气有些怪异,郑仁四分迷茫、三分不甘、两分如释重负、一分淡然。
郑仁不知道是自己内心戏太足还是怎么的,竟然一瞬间听出来如此复杂的情绪。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半年时间苍老了二十岁的女人。她的人生已经从彩色变成灰白,中间经历了什么,自己无法感同身受。
“孩子太遭罪。”女人淡淡的说道:“他很坚强,我知道他是想陪陪我。没有必要了,我们准备用剩下的时间一起看看阳光、草地,静静的聊聊天。”
她说的话很散乱,就像是沙漏里的沙子落到了地上一样,根本没办法捡起来。
但郑仁明白她的意思,这是最后能在一起的时间,她不想浪费在无休止的痛苦治疗中。
在海城市一院的时候,郑仁见过很多放弃抢救的患者。甚至有时候还要劝患者家属,这种诊断、治疗就是一个无底洞,根本填不满,要量力而行。
最后人财两空是大概率事情,别人没留住,家里的日子都过不下去。
可是看着眼前的女人,郑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可现在真的是没有任何办法。”女人轻声说道:“我来见见您,是想要看看每一个和他交流过的人,想要保留住每一分回忆。”
说着,女人又深深的鞠了一个躬,“谢谢您,医生。谢谢您还惦记着他,您放心,他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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