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万立微微动容。道“是何疑难?难道穷你我毕生之力,还救不得吗?”
苦禅缓缓说道“萧老弟年轻之时,纵横江湖,无人能敌。这二十余年来,江湖上一直没你的讯息。老衲猜想,老弟你定是在哪座仙山上清修去了。经这二十多年的熔铸,萧老弟的武功自必已达登峰造极之境。”
萧万立哈哈笑道“法师说了这许多溢美之词,盛赞老朽,实已言过其实。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谬赞老朽,可算犯戒了啊。”
苦禅道“老衲生平极少夸人,萧老弟胸襟豪阔,老衲极为敬佩。为赞萧老弟而犯诳戒,老衲亦所甘愿。”
萧万立道“好!苦禅法师虽出身佛门,却难得有此等气魄,老朽与你神交多年,你果然没让老朽失望。”
萧爻眼看周元嘉已躺了多时,再不施救,只怕真的就救不活。不由得插嘴道“敢问法师,你说的是什么样的疑难呢?晚辈虽力穷智短,但周大爷待我恩重如山。为救周大爷,晚辈愿尽犬马之力。”
苦禅道“萧少侠侠骨热肠,不愧是萧老施主的传人。少侠你翻江倒海,自深海底下救出周老弟。放眼天下,只怕没人能做得到,少侠的武艺,老衲已算见识过,但只怕你帮不上忙。”
他缓了口气。又道“哎!要是那人在此,就容易多了。可时机紧迫,刻不容缓,是不能久等的。”
萧爻心中好生奇怪。听苦禅提到‘那人’时,口气十分敬服。难道这世上还有人修为比苦禅更高?
只听苦禅缓缓道“老衲自幼出家,十五岁时幸蒙恩师看重,教我研习佛门禅功,至今已有七十二年。然老衲心智愚鲁,而少林禅功又精微奥妙。虽已研习多年,仍是未能窥到上乘境界。但若用以救治周老弟,是足够的。”
苦禅又道“周兄共受了三大伤损。一是心脉,二是肺脉,再是手阳明大肠经。要解救周兄,须得以内息先打通他的经脉。”
萧爻道“难道爷爷加上法师也不能打通周大爷的经脉吗?”
苦禅却道“适才我为周兄把脉,获悉他丹田内蓄有三种内息。一种是少林的内功,昔年他曾到过少林,做过两年火夫,他的少林内功,想必是那时候学到的,老衲以禅功可助他打通心脉;另一种内力乃是寻常力道,却十分霸道,夹三岔五,包含着数十家江湖门派的内功。萧老弟的内功也很驳杂,由萧老弟以驳杂的内力助他打通肺脉,驳杂对驳杂,正好以毒攻毒,极是对症;心脉和肺脉都可救治,但他体内还有第三种内功,据我察悉,当是崆峒派的内功,此门内功,包含着阴阳生克之理,属道家武学。我跟萧老施主都未尝练过,如若强行以别派内力为他施救,就算救活了,恐怕也是个废人。”
萧爻听后,深有感悟。又十分敬佩,苦禅法师只是搭了把脉,便将周元嘉所有病症说得通透无遗。单就这份功夫,自己是望尘莫及的。道“原来中间还有这许多精微奥妙的医理,多谢法师指点。法师适才所指的‘那人’,是一位道学高深的前辈吗?”
苦禅法师道“老衲所指的乃武当派铁琴道人。牛鼻子精研阴阳无极功,已达化境。若他在此,手阳明大肠经之伤便可救治。”
苦禅说到此处,兴逸阑珊。忽听得丛林里传来一阵毛驴嘶鸣之声,叫得怪异之极,众人不自禁地转头看去。只见丛林里,一位身穿青布道袍的老者骑着一头毛驴,正在路边纠缠。路边青草极是茂盛,毛驴不走正道,扭头去路边吃草。那老道连声吆喝,要将毛驴催上正路,可那毛驴正吃得香,死活不肯。老道愁眉苦脸,忽又哈哈大笑。只听他说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大道归自然。毛驴吃草,那是它自然之本性。我老道强行扭它上路,叫它吃不着草,岂不是违拗了它的自然?”
只见那老道欢喜非常,任由毛驴吃草,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