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梵镜呆呆低着头,这一刻,她像是所有声音都听不见了,那些嘈乱的响动都像隔得很远很远,远到传至耳畔时,已经是细若蚊呐的依稀。
在手心,鱼形的长生玉依旧安安静静,轻柔得像一根羽毛。
“神足僧出手虽然短暂,但瞒不过天下有心人的耳目,若没有意外,高陵徐氏、枯祀这些,都要偃旗息鼓,向金刚寺赔罪去了。”
远处,谢十九依旧在絮絮叨叨
“但如青神观、烂陀寺等,他们已经没有后路,只是一心求死罢了!我猜了猜,白术应当会被他们截在北收郡,我带来了域门,你去北收郡寻他吧,只——”
“……在爷爷心里。”
一直沉默的谢梵镜突然抬起头,打断了喋喋不休的谢十九“我也是筹码吗?”
谢十九错愕了刹那,似是没想到女孩会问出这样的话,他脸上的动作僵了僵,旋即冷冷嗤笑道“对,是筹码!在他眼里,大概谁都是筹码,没有什么是不能交易的!”
光晕微微散出,在一众凤凰骑的簇拥下,通往北收郡的域门在轰然虚空洞开,还欲说话的谢十九忽得有些意兴阑珊,他懒懒招了招手,示意谢梵镜赶紧离开。
“小时候,你总偷偷塞包子给我吃的。”在进入域门的最后,谢梵镜低声开口“谢谢。”
“我这人乐善好施,别说你了,阿猫阿狗我都愿意给它们吃食。”谢十九不耐烦摆摆手“快些吧,别啰嗦!”
谢梵镜点点头,在她转身的刹那,有一道声音轻轻响起。
在隆隆的山林晚风中,那道声音极轻,轻得就像飘絮,谢梵镜猛得回身,在凹凸不平的怪岩上,一身黑衣的谢十九负手而立,他瞳孔是一片纯净的明光,脸上带着父亲或是长兄般的神情。
“我去看过了,金刚寺风景很好,比长缙更好。”
谢十九轻声开口“嫁过去,就不要再回来啦。”
身边的一众凤凰骑尽皆色变,眼神透出惶恐的意味,域门也在真炁的震荡中,微微晃了两晃。
“走吧。”谢十九摆手。
谢梵镜呆了呆,然后用力点点头,笑了起来“嗯!”
她的身形进入域门,在一阵流光变幻中,彻底的不见了。
天地俱寂——
谢十九背着手,用力长呼了口气,凤凰骑们看着上官释怀的脸色,一时不知该如何去奉承。
“在小时候,我也有一个妹妹,她为了半个包子,被野狗咬烂了腿,很快就死了。”
谢十九抱着胸口,手指在下意识中,轻轻一敲一敲“其实想想,我妹妹和小谢一样,她们也很能吃。家里的野菜粥,她一个人就能吃上半盆子,爹娘骂都骂不住的,真的,她真是太能吃啦……”
“大人……”凤凰骑们不知如何去接口,一瞬间,这个平日里嬉笑怒骂的人就似乎变得威严起来,让人不敢玩笑。
“陈年旧事,提他娘的作甚!”
谢十九跳下山岩,又笑骂了起来“他娘的,赶紧回家去,我婆娘都快小产了,谁乐意在荒山里呆着!”
又是重新搭建域门,锚定回长缙的坐标,忙碌中,一个年轻的凤凰骑抬头望天,不自觉嘟囔了一声
“今天好圆的月亮!”
“是啊。”
谢十九也抬起头,眯起了眼睛,笑道“的确是难得的好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