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下达没多久,就到了应南的冬至宴会,算下来,这场宴会之后,他们也就能回去了。
长伯遥遥望着在对席的五果,竟然难得一见的看到她满脸的清贵。
手下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五果出席,依礼颔首之后,就走到古琴旁边,一声宫装端庄无二,她瞥了眼坐在使臣队伍里的长伯,浅唇轻笑,头顶的鸾佩相撞,“叮咚”间一阵悦耳。
素手挽着衣袖,指尖落在琴弦上,曲调自其中溢出。
她弹的是《凤求凰》,中华历史上司马相如之作,为男子求爱所奏。
指尖溢出琴响,终是在尾调处染上一抹悲腔,长伯抬头望了她一眼,手攥着玉佩,终是无言。
有大臣言“古语凤鸟为雄,凰鸟为雌,只是没想到,嫡公主还有此番熊志。”
更有大臣将凰鸟比作志向,言其乃志存高远之意。
五果都没有回答,只是在回去的时候,勾唇苦涩一笑。
世人言,司马相如才子佳人,一声才学博得卓文君一番倾心,却又在功成名就之后几番推托。
若非卓文君两词相赠,这凤求凰怕是也会跟金屋藏娇一样,是个镜花水月虚有其表的承诺。
只是这个时候她多想自己是那司马相如,至少曾经拥有过。
一杯清酒下肚,敛眉烦躁的离席。
五果回到摘星殿,抬头望月,半天感觉到身后的身影,朱唇上下几合,终究没说什么。
有风吹过,落在庭院里,是满室的孤寂。
长伯说“为什么突然同意归质。”
五果顿了顿“没什么,只是觉得身为嫡公主我应该信守承诺。”
说着走到桌子旁兀自坐下,手中匕首放下,她望着他“和我比一场。”
长伯不明所以的望着她,谁知那人却笑了笑,如同妖冶的魅姬一般,妖娆而又带着致命。
她说“说不定你输了之后我就反悔了不同意归质了呢。”
娇笑声传来,在这屋内中荡开,她的眼中透着雾气,不似当初一般清澈,让他看不透也摸不清。
长伯皱眉刚要上前,却被五果一个侧身躲开,她望向他“够了,就这样行了。”
说着,又顿了顿“开始吧。”
手下用力,从桌上抽出匕首,起声就对着面前滑去,秀发在月色下随着旋身四散,满眼清冷惊得对面的人一阵心颤。
他撑着桌子,侧身躲过攻势,却见五果一抬脚,踢开木桌上前,右手反扣,重心随着匕首前刺,刀刃擦着长伯而过,一丝秀发就那么应声而落。
长伯皱眉,抬手扯住前面人的动作,一个旋身,一个抓手,将面前牢牢控制在怀里的同时,左手拉着她的右手而下,贴臂的刀刃就那么落入刀鞘。
长伯望向她的头顶,眸子暗了暗,手下用力,一个翻转,将怀里人带过来,而匕首也随之被抛掷在远方。
五果撞见他怀里,没有来的一阵心酸,整个人就站在那里,双手攥着他的前襟,闷声哭着。
她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从小养到大的,所有人都在她的耳边说,她是你的面首,是你小后宫里的玩物,她怎么可能舍得这个从小就被认为是所有物的人,就这么离开。
许久长伯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抱住了他,其实在这个时候,多年来顾忌的情绪竟然没了顾忌。
他这才知道自己。
他的心一亩三分地,装着母妃,装着胞兄,装着北雪的千千万万。
而这一切,都排在五果面前。
而五果呢,一个颗心也不甚宽广,也装了不少人,有父兄,有朝政,有应南,只是在感情面前,她比他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