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定定地凝视着她。
她的神情还有那些小动作,活脱脱就像是一个幼稚的小姑娘,被抢走了心爱的玩具,正满肚子的不高兴。
这和平时那个端庄冷静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景王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喝酒,却是第一次看到她真正喝醉了的模样。
他心中一动,松开手,任由她将酒壶从自己手里抢了过去。
她高兴了,拿起酒壶就喝,他并未阻拦。
苏轻眉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放纵过自己,她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也不觉得自己喝醉,只知道越喝,她的身体就越是轻飘飘的,好像浮在一大片羽毛上,这种感觉真的是美妙极了。
只是,酒壶又空了。
她遗憾地把酒壶抛了下去,紧接着,一个低沉温润的嗓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还要吗?”
她晃晃脑袋,顺着声音看过去,一只酒壶出现在她面前,而递给她酒壶那个人正弯腰看着自己,月光从他头顶照过来,他的脸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双眸子湛湛有光。
但她的眼里只有那只酒壶,伸手抓过来,居然是满满的一壶。
景王从来不知道她的酒量这么大,连喝空了四壶酒,只是脸颊微微泛红,眼睛更加明亮,如果她不开口,看上去和平时真的没半点异样。
但是他低头看时,却知道她醉了。
她踢掉了鞋子,露出一双白嫩的赤足,踩在琉琉瓦片上,素足如雪,瓦片沁凉,她却浑身不觉。
景王不自觉地皱了下眉。
这丫头的胆子太大了吧。
一个没出闺的姑娘家,是无论如何也不可以让别的男人看自己的脚,就连穿着袜子也不行,幸好今天出现在这里的人是自己,要是换了皇甫晔……他俯身拾起绣鞋,鞋是软缎子做的,素白的锦缎,绣着几株兰花,看上去很是雅致,两只雪白的袜子也被她丢得东一只西一只,远远地落在瓦面上。
景王又全都拾了回来。
他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给一个姑娘拾鞋子捡袜子,做得还无比的自然。
“穿上鞋袜。”
苏轻眉忽然觉得头顶上传来冷冷的声音,那声音虽然好听,却带着一股恨恨的意味。
她不高兴的皱了下眉头,挥挥手。
“闪开,你挡着我看月亮了。”
神态举止就像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不但往他往旁边扒拉,还用力在他胸前一推。
这一推自然是没推动。
景王一伸手,握住她的足踝,声音越发低沉了几分。
“我说,穿上鞋袜。”
苏轻眉一扭头“不穿。”
她甚至都没正眼看他。
景王咬了一下牙,静静地看着她,一字字道“如果出现在这里的是别人,你也会不穿鞋袜吗?”
什么意思?
苏轻眉没听懂。
但她却认真地点了下头“对啊,我想穿就穿,不想穿就不穿,关别人什么事。”
“咯吱!”
她听到一个声音,以为是瓦面碎了。
“不许!”
景王差点把牙咬碎了,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对她怒目而视。
那眼神里的汹汹怒意险些要把她活活吞下肚。
苏轻眉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脖子,嘟着嘴道“你是我什么人啊,这么凶。”
“你说我是你什么人?”
景王一字字道,逼近她。
她再次皱了下眉头,眼神飘忽,里面荡漾着一汪亮光,表情却带着天真的懵然。
“你什么人也不是,我在这里没有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