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进入营门,翻身下马,把老慕容搀起来。
“老哥哥,还好么?”
赵官家多会用人啊。
一声老哥哥,你还能不把命交给他么?
“陛下,老臣不敢当啊。”
“什么不敢当,你上来就杀敌三千,自己的损伤才一百多人,朕都佩服你啊。”赵匡胤说。
“是徐矜打得好啊。”慕容老头并不贪功。
“兵是你的兵,徐矜是你派的将,功劳是他的,更是你的。”赵匡胤笑呵呵地说。
“兵是朝廷的兵,我们都是官家的将,功劳是众将士的,但洪福,是陛下的呀。”
老慕容多会说话。
现在的仗是什么性质,内战。
打的是李筠这样的老同事,你越是给足皇帝面子,皇帝未来越会给足你利益。
你要是撇着大嘴,说都是自己的功劳,那就离倒霉不远了。
“老王,你怎么样?”赵匡胤看见了王全斌,顺嘴问候了一下。
“回陛下,臣斩首二千!”王全斌得意洋洋地跟皇上炫耀。
这就是蠢的。
赵匡胤嘿嘿了两声,看见了跪在最后面的徐咏之,伸手让他起来。
“咏之,打得好。”看来战报早就被赵匡胤拿到了。
“听说你的弓箭手发挥了大作用。”赵普说。
这句话里有玄机。
你怎么接话?
“我的弓箭手以一当百……”
那就麻烦了。
“正要启奏陛下,这些民众是河北弓箭社民团,听说官军在泽州平叛,自发前来相助的。”徐咏之说。
“赏,愿意参军的可以留下,都归你指挥。”赵匡胤说。
“徐矜是散员都指挥使,给他常设军真的好么?”赵普问。
“有道理,”赵匡胤笑了笑,“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徐矜听旨。”
“万岁!”
“朕封你泽州刺史、定州团练使,将河北民军编入你部。”赵匡胤说。
“臣领旨谢恩。”徐咏之说。
王全斌瞪着眼睛,这小子也做了刺史,和自己算是一头平齐了。
“进去吧,一起说说打泽州的事情。”赵匡胤说。
大家在地图前站定。
“李筠的主力到底在哪里?跟我们交手的,大概有一万多人。”慕容延钊说。
“好教点检知道,”石守信微笑着说,“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北汉的一支援军,大约两万人,已经被我们击溃了。”
“恭喜陛下。”慕容延钊说。
赵匡胤没有太多喜色。
“咏之,你说说你的看法,泽州怎么打?”
“遵旨。泽州城已经守起来了,大概还有一万多人的兵力,都是败兵,士气很低。”
“臣建议围而不打,由臣去上党招降李守节,李守节一旦投降,他爸爸也只有投降一途了。”徐咏之说。
“不行。”赵普说。
“为什么?”徐咏之针锋相对。
“李筠这个人糊涂,如果要他投降,他多半还会要官位。”赵普说。
这话没说错,这位李太尉的风格一向如此。
“不能给他吗?”石守信跟李筠确实是老同事,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这个人已经是太尉了,还要扯旗造反,把我们的监军送给了北汉,还杀了泽州的刺史,这是大逆,你觉得能饶他么?”赵普说。
石守信不说话了。
“朕可以饶他的儿子,但不能饶他,犯了罪,要承受代价的。”赵匡胤说。
这一下就给这场战斗定了调子了。
这是一场惩罚叛贼的讨伐战,徐咏之的建议是军事上的好建议,但是在政治上,不及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