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人先是错愕、随即冷笑,长鞭在沈芩身上脆响一声,高声训斥“你们这些贱货都给我听着,敢对上官不敬,这就是下场!”
沈芩闷哼一声,没有惨叫,没有求饶,无视周围的啜泣和倒吸气声,淡淡地瞥向破绽翻边的秋衣,把漏出来的薄棉花塞回去,仿佛刚才挨了一鞭子的不是她。
魏大人磨着牙根盯着少见的“硬骨头”,大声训斥“从现在开始,我让你们往左,谁往左慢了,就跺一只脚;让你们上吊,谁敢跳井,就捞上来鞭尸,扔到疫亭当伙食。”
其他的女囚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生生把眼泪和哽咽憋回去,疫亭是掖庭最可怕的地方,进了那里,连乱葬岗都去不了。
胡杨一拱手“魏大人,小的这就滚蛋!走!”
一声令下,押解的人手换得彻底。
两名女皂吏把沈芩提溜起来,扔进通往疫亭的入口,生怕传染疫病迅速把小门封死。
“还楞着干嘛,进去!”魏大人在皂吏的簇拥下,走进正门。
麻绳队伍重新动起来,被木棍抽打着缓缓走进掖庭巨大黑门,仿佛送进恶兽口中的祭品。
小门里,蜷缩的沈芩呼吸都带着钝痛,吐了口郁闷到极点的气,半蹲在狭长低矮的下斜通道,向着尽头些微的亮光,还没走几步,就被扑面而来的让人晕厥的异味儿给薰了个跟头。
赶紧往鼻子里塞了点衣服里的破棉絮,沈芩慢慢挪近亮光,一个巨大的半圆形泥地和层层叠叠的栅栏映入眼中,左边疯长的野草丛中隐约可见森森白骨、破烂的衣服还有可疑的人体组织,再走近些,赫然看到几颗人类头骨被一根枯黄的藤蔓缠绕着,黑眼眶正对她。
沈芩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滚带爬地逃回通道口,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咝,一块坚硬的黑色木门,堵住了回头路。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漏得一干二净。
按照原主的记忆,疫亭是身染恶疾的囚徒们等死的地方,不供给任何吃食,解渴的水从天上来,所以……沈芩不得不面对更残酷的现实,这里吃人,新鲜的血肉最受欢迎。
刚才还空空荡荡的栅栏里,走出一群破衣烂裳的人、男女莫辨地、幽幽的眼神透着对食物的渴望,一步、一步地缓缓地向她围拢。
每一步都仿佛踩着她的心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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