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春估计着,如果从阿敏去医院找他的时候算起的话,这个橘子估计已经在孙祥云手上转了不下几千圈了。
“我觉得还是那个事。”阿敏说道。
“什么事,你别乱说,我和医生已经讨论了一上午了,根本没有那种障碍了。”
看夫妻两人就要冷冷静静地你一言我一语展开一场学术辩论,这样下去不知道这趟出诊要忙到什么时候。沐春打断道“可能还是有,只是换了另一种形式,就像病毒性感冒,每年都会来,患者法子来找我们麻烦。”
“变着法子来?我不懂医生的意思了。”孙祥云把橘子放回盘子里,又拿了一把勺子抓在手上,也是来来回回转着圈。
“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沐春这话是同时问孙祥云和他太太阿敏的。
孙祥云像不愿意答题的孩子一样,态度虽然很好,但是就是不知道,“没有事,我没觉得有什么事。”
但是阿敏则完全不同,她像是永远都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不管怎么得罪同学也会把准确答案在课堂上说的清清楚楚。
“老吴死了,他最好的同学,中午那会突然没了。”
沐春一听,果然是有事啊,和他预料的一样,孙祥云虽然自以为放下了和怕死之间的纠缠,但是很可能只是从表层意识转移到了更深层的意识。
那部分意识他自己并不能清楚的理解,因为,他的智慧在这个时候不管用了。
旁观者清,作为妻子的阿敏却一眼就看出了丈夫的问题根源。
所以她并不紧张丈夫尿裤子这件事,仍然很淡然的将丈夫一人放在家里,自己则步行到医院,礼貌得体地请医生出诊。
这真是很让人惊叹的判断力。
女性在某些方面,比如体察人心方面似乎天然就有某种优势。
看着阿敏,沐春忽然有一种异常古怪的感觉,这样体察人情和直觉般的判断力,他曾经也羡慕过,是谁呢?
一个和孙祥云妻子一样对病人的反应有非常强觉知力的——女人。
孙祥云的话打断了沐春的思索。
“我真的不是害怕。”
“他就是,老吴家回来后不久就这样了。”
两人又争执起来,看来问题应该是从老吴家开始的,沐春转向阿敏,“能告诉我老吴家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老吴死了,本来午饭后我们打算一起去看看老吴,毕竟我也有一年没有见到老吴了,周六的时候,我先生去老吴那里探望他,他倒是每隔一两周都会去老吴那里一次,不仅仅是探望老同学,还顺便帮他整理照片什么的,自从老吴行动力越来越差以后,也就这点爱好了,可是躺在床上的老吴没办法整理照片,这事情我先生就自告奋勇当作自己的分内事,最多两周都会去老吴那里一趟,但是我的话就好久没有去看望他了。
所以今天下午,我们慢慢散步到了老吴那,结果,老吴过世了,而且我们到的时候殡仪馆那边正好来接老吴,这场面我觉得我都受不了,更何况我先生了,老吴身上很脏,房间里也是臭气熏天,根本就没办法想象,怎么会这样。我当时都忍不住要吐了。”
阿敏说完连连摇头,看得出来现场的情况应该比她描述的还要更糟糕。
“然后呢,您先生有没有和您一样受不了那个味道,他有没有和谁起冲突。”
沐春这问题虽然是问阿敏的,但是他同时也照顾到了孙祥云,保证自己的声音和语气是对着两位同时说的。孙祥云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
“我就觉得他儿子太过分了,老吴在家里的地位还不如那个保姆了,家里真的是一团糟,完全就是不得安死。说起来我倒是没觉得悲伤,根本也来不及悲伤,我是生气,对他那个不孝顺的儿子生气。”
“生气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