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同神色一凛,回答道“小人是五年前搬进来的,是从一个老婆子手里盘过来的。”
掌柜的生怕那人不信,急忙补充道“是立过官契的,先生你要是不信,我这就可以去把契约取来。”
说着就要迈步往内屋走去。
屋内响起一声冷哼。
薛同不敢继续走,停在原地。
那声音继续响起,问道“那婆子如何模样?现在又在哪里?”
掌柜的内心发憷,五年前盘下这间房子,起先不过是贪图小便宜,事后知晓上了当,也很恼怒。
只是当时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又找不到那婆子,官府那边也是备过案的,至于私下贿赂县府坐实了屋产所有权,不过也是府衙治下的一桩贪墨案,权宜之计。
薛同知晓今日多半是屋子之前的正主找上门来了,自己的婆姨和闺女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如何又敢信口开河。
他急忙说道“小人也是事后才知晓那买卖与我屋子的婆子竟是个专职贩卖人口的牙婆,小人去县府那边备过案。”
驼背汉子心下一沉,牙婆?
那道嗓音再次突兀响起,仓促间显得有些急切,不复先前那般镇定从容,问道“你与那婆子交割时,可曾见到她旁边有个六七岁大的圆脸小姑娘?”
薛同知晓那婆子是因为刚做过一案才急于出手的屋子,并不知道那婆子如此胆大妄为,贩卖的竟是一个六七岁大的女娃。
他不敢怠慢,诚恳说道“不曾见过,我与那婆子交割房屋时都是孤身一人,并无外人在场。”
桌子对面的驼背汉子像是听到了某个意料之中的答案,之前还略显微微隆起的后背向下一沉,像是丢掉了某件物事,又仿佛是垮掉了久久绷着的精气神。
薛同心下着急,继续说道“如果这间屋子是先生的,小人愿意交还给先生,只是还请先生放了小人的妻子女儿。”
桌旁那边的驼背汉子双手搁在桌上,依旧低着头让人看不清面容。
那道嗓音也不曾响起。
掌柜的看到这一幕,愈发笃定自己的妻子女儿就在这驼背汉子手上。
薛同突兀的向下跪倒,对着桌子对面的那人说道“小人发誓,事后绝不找上官府,小人诚心乐意归还先生屋产,愿意签字画押,只要先生让我见一见妻子女儿,小人愿意连夜带着她们离开。”
掌柜的跪在那里,说话间的语气急切诚恳,隐隐带着哭腔。
身子颤颤巍巍,仿佛随时就要摔倒。
桌前的驼背汉子终于有所动作,他站起身,弓着身子向屋外走去,像是一个迟暮的小老头。
一声仇恨的嗓音响起,满是怨毒,“我要你这屋子又有何用。”
薛同哪里肯如此就放他离去,连滚带爬的上前抱住那佝偻汉子的裤腿,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先生,先生,我求求你, 你放了我妻子女儿,先生要是不解气,喊打喊杀只管朝小人身上招呼,绝无怨言。”
驼背汉子脚下一动,薛同就好似被一物撞击胸口,脱手向后飞去,桌子椅子被撞到一大片。
掌柜的抱着身子蜷缩在那,似乎遭受着巨大的痛苦。
屋外依旧夜风呼啸,肃杀一片,滴滴答答的声响中像是下起了雨来,淅淅沥沥。
驼背汉子迈步走出屋子,不妨一道黑影一闪,薛同不知怎的爬了起来,举起一张椅子就朝着面前矮小的汉子当头砸下。
砰的一声响,还不等椅子落在头顶,薛同又好似被一物撞飞出去,摔在屋内的墙壁上,撞得桌上的烛台摇摇晃晃,一粒豆大的灯火随着劲风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屋内的墙壁上倒影斑驳,在夜风的呼号声中,犹如夜幕中的乱葬岗,森然可怖。
薛同满脸鲜血,抱着身子跪倒在墙壁那边,隐约瞧见那驼背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