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那边,桌上的碗碟一副刚刚才要开始收拾的模样,屋子里头空无一人。
薛同纳闷不已,转头四周看了看,并未见到自家婆姨的身影。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准备收拾起桌子起来。
只是不等下手,薛同就觉得不对劲,下意识的内心一沉,急忙火急火燎的向屋外走去。
那处铺有一块坐垫的台阶上方,也是空无一人。
掌柜的伸手拎起坐垫,一脸茫然。
他站在空荡荡的台阶上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只余有呜呜咽咽的呼啸风声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薛同感觉事情不妙,神色仓皇的转身回屋,一把拽下挂在前厅与里屋门前的那盏灯笼。
他伸手从袖中摸出刚刚用过的火折子,轻轻一吹,火苗亮起。
薛同取下灯罩的那只手微微颤抖,好不容易才点着,看也不看,提着灯笼就向着院子跑去。
风声呜咽的院子里,薛同提着灯笼左看右看,院子四处的各个角落,左右两排的侧屋,都一一查过,一无所获。
“月儿,月儿,你可别吓爹爹,你在哪啊,出来啊,爹爹输啦,咱不玩捉迷藏了。”
“老婆,老婆,你们在哪,出来啊?”
呼啸的夜风中,时不时传来一阵阵沉闷的雷声,男人惶恐的叫喊声并未传的有多远。
一道闪电在夜空亮起,电光映照下的男人脸色一片苍白。
薛同四处寻找无果,失魂落魄的返身回屋。
男人目光呆滞,像是用光了今晚所有的精气神,浑浊的眼角余光里,恍恍惚惚见到一个人影,正坐在自家的餐桌前。
掌柜的揉了揉眼睛,睁大双眼望去,正是先前自家闺女的座位那里坐着一个人?
桌前的那道身影浑身邋里邋遢,穿着件破败的棉裘,头发凌乱打着结。
那人正埋头吃着桌上的冷饭,让人看不清面容,后背处有微微隆起,似乎是个驼子。
掌柜的内心诧异不已,虽然不知道面前此人是谁,但他既然毫无征兆的凭空出现在这里,多半和自家婆姨及闺女的失踪有关系。
男人已经年近四十,在祖籍汀州老家那边也算经历过世事浮沉,做生意赔了钱,被冤枉吃了官司,受过冷眼,挨过打,家道中落,双亲故去。
人情世故里都走了一遭,此时此刻的情况容不得他头脑发昏,走错一步只怕追悔莫及。
薛同定了定心神,不敢怠慢,悄悄的放下手中的那盏灯笼,生怕打扰到那人。
他蹑手蹑脚的来到桌前站定,不敢坐下,偌大的身躯遮住了些许光亮,正自大口吃饭的那人眼前突然一黑。
那人似乎有所察觉,忙着抓饭的右手微微一顿。
薛同身子一紧,大气都不敢出。
只是过了一小会儿,桌台的视线上方,那人的嘴角重新咀嚼了起来,依旧伸手抓饭入口,看起来有些饿。
掌柜的鼓起勇气,声音颤抖道“先生如果饿了的话,我去重新做一份,桌上的饭食已经冷掉了,吃多了怕是会坏肚子。”
那人依旧只顾吃饭,像是没有听见。
薛同深吸了一口气,一股特殊的香气钻入脑海。
那气味在驼背汉子满手的油腻中显得格格不入,尤为明显。
掌柜的鼻子微微耸了耸,想要抓住些什么。
驼背汉子嘴角冷笑。
不知是吃饱了,还是嫌弃桌上没有酒水,汉子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拿过桌边的白色棉布擦了擦手。
随即有一道奇特的嗓音冷不丁响起,有人问道“这房子你是何时搬进来的?又是如何搬进来的?”
嗓音并不如何尖锐,却是盖过了屋外呼啸的夜风,语气平和,不是质问,倒像是唠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