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汣抿了抿唇,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我看过苍梧的史册,皇室虽然有立嫡的传统,但也不是一味遵从于此。放眼整个朝中,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太子不及慎王远矣,可皇上究竟为何还要执意立他为储君?”
燕西楼眸中划过一抹了然之色,似乎早就料到了她回有此一问。
“其实太子并非当今皇后所出,他的生母是先皇后,二十多年前,皇上尚在潜邸之时,曾遇到过一次刺杀,危难之际是先皇后替皇上挡了那致命的一箭。”
“而先皇后也因此而早产,虽然最后生下了太子,可自己却没撑过去,因为这件事,皇上心里一直感到愧疚。”
青汣想了想,还是觉得很难理解“若只是心有愧疚,大可以从别的方面补偿,没必要拿江山做赌吧?”
燕西楼接着解释道“这大概就同皇上少年时期的经历有关了。先帝还在位时,皇上也是嫡子,只可惜,先皇后并不受宠,连带着当时的皇上也不受待见,一直到先帝驾崩前都迟迟没有立储,这也就导致了先帝离世后朝堂上的混乱局面。”
“大概是受这件事的影响,皇上继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崔景文立为储君,此后更是一直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平心而论,皇上在太子身上,的确是花费了太多太多心思,走到今天这一步,只能证明一点——太子不是这块材料。
当然,这并不是说太子愚钝或者什么,抛开一切外界因素不谈,太子也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守成之君,至少他能够听得进去劝。
不过这样一个性子放在当今的朝局上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崔景文身边的人都太过强势,如皇上,皇后,镇国公,他们总是将一切都安排好,以期给崔景文创造一个最好的环境。
可他们所没想到的是,恰恰是这种环境,使得他习惯了听取旁人的意见,自己的立场反倒渐渐模糊化。
试问一个储君,倘若没有自己的立场,那么他该如何在朝堂上立足,又该如何服众?
青汣听完燕西楼的解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皇上对崔景文的袒护也就不难理解了。
或许皇上也意识到了太子身上的致命缺点,所以才会对慎王的各种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中未尝不是存了几分磨砺太子的心思。
只可惜,太子却始终不明白这一点,当然,不止是太子不明白,包括镇国公在内的太子党只怕都不曾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否则也不会一步错,步步错……
“那依你之见,皇上会废太子吗?”青汣忽而问了一句。
燕西楼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淡然摇头“不会。”
“理由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太子会向皇上示弱,而镇国公他们也会全力把这件事推到东宫与慎王之间的党争上。”
“有了这么个理由拖在那里,太子最多也就是被训斥一顿,用不了两个月就会重新出现在朝堂上。”
说这话时,燕西楼的语气里带着三分散漫,七分洞悉,显然,对于朝中局势以及皇上的心思,他看得比谁都清楚。
青汣略微想了想,点头道“也是,古往今来的上位者大都多疑,更何况是身处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这段时间以来,太子连连受挫,难免会让人怀疑这当中有人故意算计。看来,慎王到底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说话的功夫,燕西楼翻完了手里剩下的信件,颇有些感慨地说道“果然,皇上还是舍不得太子!”
“噢?怎么说?”
“章翰之被贬,你猜接任刑部尚书一职的人是谁?”
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青汣略一思忖,试探着猜测道“总不会是陆铭吧?”
“聪明!”燕西楼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青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