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残夜门。
正值年下,漫天的大雪纷飞,放眼望去皆是白皑皑的一片,空荡荡的庭院之中,却见一个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裳约莫十岁左右的男孩端端正正地跪在雪地里,男孩看上去十分瘦弱,正冻得浑身发抖,那双放在膝上的小手布满了紫红的冻疮,肿得几乎都变了形。他的膝盖下竟垫着几瓦瓷器碎片,那单薄的衣裳根本无法阻挡锋利的碎片,有血从他的膝盖处慢慢渗出来,染红了周围的一小片雪地。
“不,不是我做的!夫人,真,真的不是我做的!”男孩对着面前的屋子怯怯地为自己争辩,只是因为太过寒冷,他连说话都在打颤。
如今雪下得正大,院子里唯有他一人跪着,旁边还有个扫雪的婆子,屋外廊下的丫鬟站了一排,静静地候着,这么多人在,却无人理会他。
坐在暖阁子里的女子自然听不到那男孩怯弱的声音,只捻了一块梅花糕放进嘴里慢慢地吃着,一旁有丫鬟正跪在地上给她锤脚。
旁边的熏笼里点着香,香气袭人,外面是冰天雪地天寒地冻,这里面却是温暖如春。
那女子正是残夜门门主的正妻何夫人,生得珠圆玉润,虽然称不上绝色佳人,但也颇有姿色,只是如今上了些年纪,难掩眼尾嘴角的细纹。
一身藕色锦衣,镶着金边儿,那满头的珠钗头饰金光闪闪,处处都透着贵气。
残夜门原本是洛阳一家大户,祖上曾做过大将军,只是后来年纪大辞了官,因此创了残夜门教人习武,如今已经传到了第四代门主风樊铮的手里。
只是早已改了初衷,收了许多地痞流氓背地里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偏偏官府得了不少门主的好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残夜门近几年来倒是越发富贵了,渐渐成为洛阳一霸。
只听门外丫鬟说了一声:“轩哥儿来了。”
何夫人立刻站起来,笑吟吟地看着走进来的少年,见他满身的雪,又弯腰去摸他的裤腿,也是湿的,立刻扬眉冲后面跟着的丫鬟厉声责骂:“这么多雪,鞋袜都湿了,你们是怎么照顾少爷的?”
丫鬟们立刻跪在地上,仍免不了一番责罚。
斥责完后又忙让人拿了干净的鞋袜给男孩换上。这少年就是风门主的嫡子风逸轩,今年十三岁,从小就是千宠万宠地养着,如今倒和他的母亲一样越发圆润了。
“娘,你让他跪在院子里作甚?”风逸轩看似好奇地问道。
“他?那东西打碎了娘的花瓶,娘就罚他跪一个时辰。”何夫人说道外面的男孩,眉头拧起来,她一向就看风路青不顺眼,不过是个小妾生的下人,偏偏比她的轩哥儿早出世了那么一个时辰,就成了风家的长子,当初何夫人知道这事儿后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因此风路青就成了她的眼中钉,今日正好装上他打碎了花瓶,虽然不是什么矜贵的东西,但何夫人哪有不借题发挥的道理?
那风路青原本与风逸轩同岁,只是两人站在一起,风逸轩明显比他壮实许多,看起来更像哥哥。
“夫人,一个时辰到了。”屋外的丫鬟提醒道。
“行了,把他关在柴房里过一晚,让他长长记性!”
“是。”
风路青被人拉起来的时候双脚已经麻木了,就连膝盖上的伤口好像都都冻住了,也不太疼,只是也走不动路,于是被一个老婆子半是拖着,关进了冰冷的柴房里。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挪到房子的角落里坐着,揉了揉已经麻木的双腿,虽然这里也冷,但总比四面透风的院子好多了。
风路青自小就知道何夫人看他和他娘不顺眼,所以在残夜门里一向都是小心翼翼的,哪知今日风逸轩打碎了丫鬟手里的花瓶怕被何夫人责罚,便让丫鬟说是站在旁边的风路青打碎的,自己先溜了。
那丫鬟可不敢得罪风逸轩,于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