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何烟看着三粲脚腕那处发红流血的皮肤,毫不动容地将手捏得更紧。
三粲的长发飘扬。
他一瘸一拐地走过佛陀菩萨弟子力士。
王何烟一直将三粲拖到回廊拐角处,他一松手。
三粲被甩在冰冷的地面上,他挣扎着扬起脖子,高耸的鼻骨前有一双大脚。
脚趾处有发黄的老茧,指甲中塞满泥污,老皮覆在红黑色的指纹上。
三粲抬起头,一名魁梧的工匠立在他的头顶。
王何烟见了那名工匠,便用双脚夹紧三粲的腰向旁边一拧,为面前的人让出一条道路。
“过去吧。”王何烟哑着嗓子,对面前的男子说道。
三粲伸出一只生疼的胳膊,一把握住了面前这段肮脏的脚脖子。
他忍住了恶心的感觉,主动接触了这像山一样的男子。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么爱惜自己的身体。,但他还是抓住了,并且久久没有松手。
三粲尖细的下巴被挑起——
那名魁梧的男子蹲下身子,有着粗大骨节的手指正挑着三粲滑溜的下巴尖。
“救——”
三粲做了自己认为更为恶心的事情,他向有着这样一段脚脖子的男人求救,但他的话音没落,整个人就被翻了个,又一次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王何烟对眼前的男子笑了笑,说道:“邢灼,你好啊。”
两人的友好为三粲带来了又一次灾难。
他亲耳听着自己身上昨晚临时找来的单薄衣衫被撕烂,两张黑洞洞的脸有如狂风过境,折磨着他玉兰花瓣一般的身体,他的尖叫化成瓢泼大雨,将他遥远的家冲成一摊稀泥。
三粲的脚腕处还在疼痛,头发散在冰冷的地上,有如黑色大莲开在三粲头顶。
他上扬的凤眼装着陇东大地头顶的天空。
王何烟和邢灼拽着三粲的两条胳膊,将他拖回石窟中。
三粲发现那尊无头雕塑上被不知何人装了一颗头颅。
他恐惧了,仿佛那个怀抱不再存在一般。
三粲跌跌撞撞走到无头雕塑身旁,看了一眼它没有五官的头颅,“咚”的一声倒在雕塑叠放的脚旁,伏在不知何年雕出的脚背上。
王何烟从怀中扯出一片干肉,撕了一半分给邢灼,两人大嚼起来。
“这肉有韧性。”邢灼赞叹道。
“这肉太硬。”王何烟咒骂道。
三粲伏在雕塑脚背上的手指不断地颤抖。
“怎么样?修得如何?”邢灼用眼睛环绕石窟一周。
“上面那窟已经完事了,差这一窟,还有底下的……”
“先不顾底下,石道坡的也别管,这两窟一定要修好。”邢灼用拇指扣着食指,又撕下一条干肉。
“是,快到时间了,过几日他们便来。”王何烟理了理下巴上的髯须。
两人一同看向三粲。
三粲脱去了浑身的水分,轻飘飘地就像北石窟寺风中干燥的尘沙。他只剩一头黑发还鲜活着。
邢灼将一条干肉一口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