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面前个头却丝毫不落下风。她顶着圆篓为秀气的五官遮雨,略带些紧张地抿起嘴。
易徵平注意到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看着虽然不深,却一直蔓延进衣袖内,似乎是被什么削薄锋利之物割伤的。
“你在这做什么?”
易徵平心想这次可不能再犯刚刚的错误,连忙说:“姑娘见谅,在下易徵平,从嘉兴府来,想问庄主讨口饭吃要口水喝。若是方便的话,能否再收留在下——”
还没有说完,易徵平便听见圆篓下传来一阵笑声。那对警惕的眼珠在睫毛忽闪两下后变为水下青石,映着面前这位衣衫褴褛的可怜人。
“方才是不是有个小孩子来给你开门,听闻你是外地人后就把你关在外头了?”
“是。”易徵平不解地点头。
面前的姑娘笑开了,她钻进门里,摘去头上的圆篓甩了甩水。她的黑发波浪似的编在脑后,露出耳朵旁的一抹殷红。易徵平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向旁边走了几步,尽量避免自己脏兮兮的衣服挨到她。
雨天的松江府蚊虫还真是不少。易徵平下意识地挠了挠自己的耳朵旁。
姑娘叩了叩门,挨着喊了一句:“珠子!”
名为珠子的小童再次打开门,不耐烦地冲姑娘身旁的易徵平说:“别教想贿赂了阿衡就能进门,庄里不收外地人!”
“珠子,你仔细瞧他!”阿衡指了指易徵平。
珠子斜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又摇摇头。
阿衡将圆篓朝门内一镖,轻盈的竹条围成的小篓转着圈落在院子里,不一会儿便惹出嬉戏声来。
“人都成了这副模样了,放他进来吧!”
阿衡已经率先推开门,赶走了一百个不情愿的珠子后邀请易徵平进门。
易徵平打量着她身上的深紫色麻布衣裳,不禁为她擅自放自己进来的举动担心。看样子她只不是这庄子的下人,这样大方真的没关系吗?
易徵平犹豫地走进来,左手边突然窜出一群小童,唬得他连连后退。孩子们各个头顶上都带着与珠子所扎相同的方巾,脚上的小绣花鞋已经沾满泥巴。这群小童哄笑着跑到易徵平面前看了他两眼,也不避讳,就在他面前聊起了天:
“这是从泥里打了个滚才出来吗?”
“是为捉那种灰绿色青蛙捉的吧。”
“是阿衡捡回来的?”
阿衡哈哈大笑起来,忙示意易徵平离他们远些。
易徵平小心翼翼踮着脚绕过小童,越过两排堆放在青石台上的白色纱布遮盖的大竹筐,来到阿衡面前。
原本被门两旁的青石台遮挡了视线,易徵平还没有看清,等到了里边他才发现,这庄子不似平常人家建有会客的正堂和坐落于正堂两边的偏房,而是只留对门一间稍微宽敞的屋子,其余地方均搭成了木棚和木架。主屋后蜿蜿蜒蜒,曲折地藏着许多低矮的房屋,易徵平猜测那便是庄子里的人休息的地方。
“怎么了?”阿衡领他进了旁边一个小木棚,先为他倒了口水。木架旁小火慢煮香茶。易徵平用手按住腰间,摸到了那卷被雨水泡烂的《水经注》。
易徵平闻着香茶饿了。
他痴痴地看着脚底,惹得阿衡又是一阵笑。
“敢问阿衡姑娘,有没有吃的。”
易徵平傻呵呵地问。阿衡没料想他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一时间有些犯难。
她本想带易徵平先去水房拜托烧水师傅给他烧点水清洗一下,可现在却不得不冒雨去灶上给他端些吃的来。想到他深凹的双颊,阿衡端出中午剩下的烧鸭考虑了片刻,还是放下。她先端出几盘糕点给易徵平送了过去,趁他在吃时,又转头去了灶房拜托了和自己关系很好的伙计杜琮提前去烧火做晚上的饭食。
“提早了这么多不说,为什么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