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堂来到刘贺门前时,已经是深夜了。
他终究还是不肯相信霍青文拐走了存旭,于是他辗转街坊各地,逐一询问。问到所有的人,都说既没有看见霍青文的踪影,也没有看见闻名远近的傻丫头存旭。
梁堂又着急,又心焦,还隐隐有些想哭的感觉。他一会儿觉得自己有罪,一会又不安霍青文是否已经伤害了存旭。他走着走着,眼泪差点掉了出来,心里又疼又苦涩。
不算大的太阳天被他走成了骄阳烈日,一身是汗。五感都跟随着他心里不断的询问和不断的否决成了一种苦涩噪声刺目和冷峻。地上的垃圾被不看路的梁堂踢来踢去,然后再由自己的力气滚向不知道什么方向的小路中去。
梁堂焦躁着,连太阳下山都没有察觉。他的影子渐渐拉长,拉长到没有人的足迹延伸到的地方。在走访的过程中,梁堂想到了霍青文的去处。但很快他又否决了。如果霍青文真的想要诱拐存旭,绝不可能去什么深山老林,而是应该加快步伐赶往离这个小城千里之外的某地,再将这个姿色卓绝的傻姑娘高价卖出。在梁堂看来,这才是霍青文诱拐的主要目的。钱。
梁堂又问了几家,得到的回答还是不清楚。或有梁堂从前帮工时的伙伴,参加过梁堂喜事的老熟人,听闻梁堂的妻子丢了,各个都是惊愕万分,抓着梁堂热心地询问了很久。梁堂疲于应付他们,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就摆手离开了。
走的路太多太长了,梁堂现在又开始在脑子里责怪自己不该贪恋那朵将死的春剑。如果能省下拯救枯花的时间早点发现存旭已经不见的事情,说不定还能拦得住那个将自己的妻子拐走的歹人。
霍青文。
梁堂每跺一脚,都要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他们一伙人调侃梁堂的妻子时,梁堂并没有将存旭的名字说出口,既然如此,霍青文带走存旭就应该不是因为两人提前相识的而带有目的性的举动。
那他到底是谁?为何偏偏盯上了他梁堂的妻子?
来到刘贺老伯的门前时,梁堂几乎羞愧地将头埋在了衣服里。他不但把自己的妻子弄丢了,还将这位虽然有些呆板却不乏善心的老伯的长女给弄丢了。
扣门的时候,梁堂想起当初还是个天真活泼小姑娘的刘存旭,就是推开了这道门才变成如今那副模样的,心口不禁扯着疼。同时,梁堂也想明白一件事:存旭当年惨遭歹人毒手,也是在双方素昧平生的前提下发生的,若霍青文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与欲望熏心的歹人也没有什么区别。那么即使他深谙养兰之道,也比不了兰叶旁的任何一抔泥土。说不定在院中休息的哪一个间隙,他就在无意中瞥见了窗边好奇探头的存旭,起了歹心也未可知。
“哎呀!”刘贺刚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惺忪地一打开门,却看见自己平素里总是淡然自若的女婿变成了如今的苦瓜脸。他不禁笑到,“怎么,什么时候回来啦?难道是和傻姑娘怄气了才变成这样的吗?怎么还大半夜的跑出来了呢?”
“老伯,”虽然娶了存旭为妻,可梁堂始终没有更改对刘贺老伯的称呼,“存旭不见了。”
“到处找找!”刘贺摇头无奈地笑到,“以前在家里,就喜欢挑大的立柜钻,没准藏在哪个角落里了呢。”
“邻居的吴哥说,她被一个叫霍青文的男子带走了。”
刘贺这下才收起笑容。梁堂注意到他老迈的眼皮下,一对眼珠溜溜地在自己的脸上刮来刮去。他又想起存旭了,想到她初时戒备的眼睛也曾这样打量过自己。不愧是父女俩。
“怎么,怎么——”老人家受了很大的冲击,只能憋出这样两句不成体统的话。梁堂不等他邀请,直接走入了刘贺的家中。
庭院还是这处庭院,花草也与相识的时候没有区别,只可惜今天白天虽然是个大晴天,可月下的人不知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