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酒馆主人交谈之下,黄子珮得知,这里的雪并非像他在家中听说的那样,是从多日前下起,而是在各地陆续停雪后,才在两日前的白天骤降的。直到今天停雪时,仍有许多人不是被暴雪掩埋或被压塌的房屋砸死,而是被彻骨的严寒冻死的。黄子珮小心地穿国毋婆婆家的院门,边走边担心起了莲子。郑郄他是明白的,看他拿了自己的包袱还能那样健步如飞的,想必身体肯定健康得没边儿。但莲子就不一样了。他那瘦瘦小小的样子始终在黄子珮的脑袋里挥之不去,还有他那受了伤的眼睛
毋婆婆的家不算很大,在黄子珮的眼中也不算很豪华,不过总而言之好,还是比较坚固的。黄子珮仍然能通过眼睛看外加脑袋想来辨认一些室内的陈设。房梁上突然落下一捧雪,不偏不倚砸在了黄子珮的脑袋上。黄子珮感觉自己的腿都凉了半截。
他急忙伸手将一直滚到脸上和眼睛里的雪渣抹去。冰凉的感觉加重了他的头痛。等黄子珮把雪抹净以后,才看清了身旁不知何时多站了个老婆婆。
她身形并不瘦削,与黄子珮见过的大多数村人相比,甚至有些富态。不过老婆婆的表情相当阴沉,她还戴着风帽,雪地的光被挡在她的脸外。黄子珮有些害怕地吞了口唾沫。
“贪心的玩意,拿吧!”老婆婆突然的一声怒吼将黄子珮吓得差点没有坐在地上。他听见老婆婆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愈发警惕起来。搞不好她还养了条狗,那就完了。
但熟悉的面孔来到了黄子珮的面前,发出细小的一声惊呼“毋婆婆,怎么了——是您?”
来人是莲子,比黄子珮之前见到时还要更瘦了一些。
“莲子,还好么?你哥哥”黄子珮话还没有说完,莲子就小步退回了毋婆婆身后。
黄子珮没想明白,自己也虽然饥寒交迫,但还不算面目狰狞。他试着靠近了一步,毋婆婆立马喝退了他“羞不羞?威胁这样大的小娃娃!要拿便拿,快走!”
“不,婆婆您误会,”黄子珮忙着想解释,突然想起郑冰对自己说的话,“婆婆,我是黄子珮,就是之前莲子的两位哥哥耍弄的那位。”
毋婆婆的表情没有一点改变。她将两只手紧紧贴在身侧,似乎在忍耐些什么。确定了黄子珮没有下文以后,才大声回斥“说什么呢,我怎么晓得你是哪个?要拿东西就赶快动手,有点廉耻,别拿小娃娃当挡箭牌。”
黄子珮不吱声了。如果进村子时带上了郑冰,现在就能免去许多麻烦。他又越过毋婆婆继续询问莲子“你哥呢?郑郄呢?”
莲子像是听见什么吓人的话一样睁大了眼睛,支吾着不说话。
“他的哥哥在雪里埋着呢,怎么,难不成你要救人吗?”毋婆婆终于是明白了什么,站到一边去了。她背着光,将长长的风帽拉到肩头披着,看起来像是能够广施善福的观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