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晗月睡得很不安稳,做着似是而非的梦,总有些半梦半醒、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感觉。
睡到一半,大汗淋漓地醒来,坐在床上喘着气,冷风吹过,额间汗渍被风一吹,一片冰寒,冻得她浑身一哆嗦,这一哆嗦还未打完,瞬间意识到不对——她睡之前明明已经关好了窗,哪来的风?!
恐惧从脊椎一路攀上脑门,她豁然转身看向窗口。
起风了。
窗户大开,在风中摇摇摆摆,吱吱呀呀地,窗外,一望无垠的夜空,月朗星稀,从窗外吹进来的风,带着冬日冰凉的温度,很是沁人心脾。
李晗月擦了擦脑门上一片冰寒的汗水,悄悄动了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未呼出口,瞬间又提了起来——被五花大绑地黑衣人呢?!
立马翻身下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青石板的地面,寒意从脚底板直直窜上脑门,整个人如坠冰窖,她却半点顾不上,跑到窗口探身一看,差点惊呼出声。
廊下,一袭紫金长袍的男子,身材颀长偏瘦,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容在郎朗月色下,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听到这边的动静,他偏头看来,微微勾起的嘴角,令他看起来奢华而危险。
像月夜之下,某种以血为生的物种。
秦涩!
纵然美丽到令人心神向往,但如此美丽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场合里,却令李晗月整个人瞬间汗毛直竖,一脸戒备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来做什么?!”
男人一脚搁在栏杆上,一脚自然落在地上,明明不甚优雅的姿势,偏生由他做出来,总多了几分矜贵,像是融入了骨血,他偏头,含笑,笑意森森,洁白的牙齿在月色下有种冰冷锋锐的质感,“本王以为,公主应该很欢迎本王深夜前来……如此看来,倒是本王……自作多情了。”
他跨下栏杆,从廊下缓缓而来,步履从容而缓慢,每一步都带着压迫感,令她心头警铃大作,只是,不知道为何,呼喊声却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而今夜此番折腾,整个驿馆的随从护卫竟是半点声息也无……
“不必看了,也不必喊。”男人看上去走得很慢,瞬息间却到了窗前,撑着窗沿挑眉浅笑,好心地为她解惑,“忘了告诉你,整个驿馆的人,都睡了……纵然你喊破了喉咙,他们也是不会醒的。”
温柔到近乎于缱绻的笑容,却在这样的深夜里,令她整个人冷汗簌簌地下,脊背之上,宛若上万只蚂蚁在攀爬,煎熬的很,李晗月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白了脸,“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样冰冷的笑容里,杀气若隐若现……她是真的害怕了。
“本王来做什么,公主殿下难道不知?”秦涩撑着窗沿,凑近了李晗月。
凑到了面前放大的脸上,肌肤比女子还要姣好白皙,连毛孔都看不见,莹润一片的冷白色,像是上好的白玉,可这会儿李晗月根本无心欣赏。
当日初次见面时有多惊艳,此刻就有多惊恐。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真的是疯子,迷晕整个驿馆侍卫这样的事情竟也做得出来!
“我这人呢,通常不对女人下手。”男人撑着窗沿,维持着面孔凑近的姿势,“但这并不表示,我就是个君子,相反……我就是个小人,作奸犯科、不择手段的事情,这辈子做过不少。所谓的原则,在底线面前,什么都不是。”
“而你,晗月公主,今日,触及了我的底线。”
“你是不是以为这还是你车狮国,由着你胡来?”
“在本王的地盘,还想动本王的人……呵,一出手就是六个人,你倒是看得起她。”
他口中的“她”是谁,大家心知肚明,果然,这人就是来找场子的,是为言笙报仇来了。他言语温润,耐心极好,脸上笑意淡淡,眼神却冰寒彻骨,语气也是苍凉寂灭,李晗月怔怔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