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扁梁图离开,钟烟庞政才开口对屏风后说道:“我觉得这么处理还是有欠考虑。”
“让他知道北境的事?”
“没错。”矮个子男人诚恳地点头,说话时,屋外传来轻盈的脚步。
“公主,我回来了。”沈朔霞面不改色地走进屋子。这个矮个子男人首次露出惊愕的表情,他没想到侍女竟会从外面回来,她怎么会离开公主身边?那刚才公主的侍卫工作由谁担当?他眯眼望向屏风后面,一道锐利的目光透过彩玻璃屏风回击给他,他连忙挪开目光,注视沈朔霞悠悠走入屏风背后。
“好了,”屏风后晃了一道黑影,是只纤细的手,“晚上就不谈论这些了,庞政,你可以先退下了。”
“是,属下先行告退。”
钟烟庞政微微鞠躬,毕恭毕敬地离开了行宫。
外面的空气并不比行宫内要清新多少,公主为了保持最舒畅的呼吸,行宫的各个角落设计了精巧的空气净化装置,淡淡的熏香能在不引人厌烦的情况下安抚心灵,是修生养息的宝地,但钟烟庞政还是喜欢花园的空气,这里没有人为干涉,自然才是最美妙、最有效的。
他快步走在石铺路上,心想今晚的不寻常。沈朔霞平日寸步不倾莲公主,今天竟然在晚上独自外出,这么说来,那座行宫里还有一个保护公主的恭莲队成员,是谁呢?
钟烟庞政自认为比沈朔霞还忠诚于公主,更自豪他会揣摩公主的意思,不像沈朔霞,那个娃娃般的女人完是受人摆布的道具,他不同,他拥有独立的思想,会提出与公主意见相左的反驳。
公主正是欣赏他这点,才让他成为恭莲队的一员。
此刻,他也秉承这种习惯,思索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要从今天下午说起,公主让他来行宫,希望他想个方法试探扁梁图。他便提出让公主破例,半夜接见扁梁图——其实他还有更好的方法,但他想知道自己在公主心中有多少份量,才颇为恶趣味地提出这个计谋,想不到公主同意了。
之后,按照计划,公主提出了北境的事。
公主之所以留着扁梁图,便是担忧他与北境势力有所联系,于是她拿出乌汤在不久前寄来的警告信,借此观察扁梁图的反应。可宗正卿看上去与北境毫无联络,甚至达到漠不关心的程度,这让钟烟庞政颇为困惑。
在公主的视野里,扁梁图一直是个企图报复公主的短浅小人,想不到他竟如此安分守己。这点同样让钟烟庞政出乎意料。
他不认为自己会看错人,当初提出需要警戒扁梁图的人就是他,现在的情况让他有点难堪。
扁梁图是个难缠的敌人……他默默思考,用什么方法除掉他比较好?
宗正卿这个职位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不算重要,皇系血脉这种事任何人都能做,只要忠于公主的意思,就算是毫无关联的人也能被写入谱系,息息相关的人也能被逐出族谱,宗正卿的事就是这么简单——这只是平日。
但眼下情况有些复杂,小皇帝遭到刺杀,倾莲公主统治的根基就是“血脉”。她是小皇帝的亲姐姐,小皇帝一丝,她的统治地位就顷刻间成了空中楼阁。
究竟是谁想出杀死小皇帝的阴谋?这一招棋确实高。
钟烟庞政懊恼不已。前些日子,听说武林大会的赠冠仪式在京城外的揽月台举行时,他就隐约感觉不对劲,但心想恭莲队成员在场,还有几名武功高超的荣侠客,再怎么也能保护小皇帝的安危,便没想提出异议。
结果事情居然发展到这种地步。
他深深地吸口气。
指示刺杀小皇帝的幕后黑手,只可能是公主在政治立场上的对立面。
他首先怀疑的就是扁梁图。
宗正卿的人脉不可谓不广,借着倒卖皇室血脉的名额,宗正寺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