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会抹平一些原以为永不会忘却的疼痛,也会偷走曾经最美好的熟悉。十年之前,一别就再未见到,两个人都已经长成了另一番模样,李牧川不知道方彬之后的故事,方彬也不知道李牧川的辛酸。
坐在沙发中的两人,有意无意的保留着一丝距离,李牧川有察觉到这一点身体上的距离,可他更在意的是心理上的距离。
方彬止不住上下打量李牧川,眼前的这个人和十年前的小川似乎没有一点联系。曾经的小川是多么有少年感的学生,意气风发带着腼腆与单纯。现在坐在沙发中的人,方彬一点都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好像灵魂在另一个世界。
不过,小川还好好的活着,方彬想着,这就足够了,算是能给自己当年的决定一点点慰藉。
方彬打开了僵局,两只手不住地搓着,说道“小川,我,我对不起你。”
一旁的李牧川没有回应,知道方彬会继续说下去。
“是我建议你逃走的,那是我当时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如果你被抓了,一辈子都要背上蹲过监狱的名声,可是逃走,还有一线生机,开始新的生活。”
李牧川看着旁边正在说话的方彬,脸上没有什么变化的表情,蹦出一句“我不怪你,方彬。”
方彬抬起头看向李牧川,感觉在他的身上仍能找到原来小川的影子。
“小川,我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告诉你。”说到这里,方彬显得更为紧张,虽然房中开足了冷气,方彬的额头上却渗出了几滴汗水,随着脸颊,向下流。
李牧川换了一个坐姿,意思像是让方彬继续说。
算是得到回应,方彬接着说“是是我报的警。”
停顿的间隔只有十几秒中,可又像是隔着银河,一边是炙热的火焰,一边是冰冷的海水。方彬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边,迟来的坦白算不上是自己的内心谴责,更像是对自己的宽慰。
“我知道,不怪你。”淡淡的话从李牧川口中说出,好像因为此事逃避十年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旁人。说得清淡,且无痕。
李牧川稍稍抬起头,原来那张学生稚嫩与朝气的脸,变成如今冷峻与布有岁月痕迹的脸。
“这是最好的办法,能够保全住你我。如果你隐瞒刻意不报警,最后被别人发现报警可能会扯出别的事情,到时候会很麻烦。你报警对我们更有力。我想,你会有意无意地模糊一些细节,干扰当时警方的判断吧?”
李牧川的反问,如同一支细针深深地刺向自己的心脏,他未想过李牧川知道这一切,当时的李牧川可是吓得无所适从,不知怎么办才好的慌张小子。
方彬弱弱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嗯,是的。”
接着又问道“小川,这十年,你,你过得怎么样?”
客厅天花板的吊灯造型独特,是李牧川从未见过的样子,多年未见,方彬已经是一个很有品味的人。眼睛慢慢地向上看去,回想着什么,李牧川不经意间露出一丝笑容,笑容很淡,带有一点嘲笑,不过笑的不是旁人,而是李牧川自己。
“那一天从胡同逃走之后,我一路没停,从没有路灯的街道一直跑到田地,一直扛到第二天早晨,幸好你当时给了我很多钱,坐了几次客车,到了完全不认识的地方。后来我知道我已经离开了镇子、县城、到了另一个省。
之后就在不同的城市瞎混呗,这干两天,那干两天,提心吊胆的,不过好在也没被人注意。开始还能听到有人议论有地方有姑娘被杀了,之后就再也没听到过。找了点门道,办了张假的身份证,就到现在了呗。”
方彬能看得到李牧川在讲述的时候,眼中带有遗憾,十年的事情很难用一段话去概述,无论怎样都是片面的。说起来轻松,可这十年间遇到的挫折与无奈,只有他一人可以体会。
说罢,李牧川脸上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