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重步卒们从腰侧取出鬼面甲覆在脸庞上,伴着兜鍪凹槽发出轻微的“咔嚓”声,他们的眼神亦开始变得冷漠与麻木。
漠视死生的冷漠与麻木。
敢死营成制已然八年了,一直都保持着五百人的建制。
唯有出现战死或伤退者,才会再补入他人。因为敢死营的重步卒与其他重步不同,这些人的待遇可比肩百人将,皆是军中的“千里挑一”。
且敢死营还有一条不成文的军规:临战,
覆鬼面,
唯死无退。
盖因一旦他们临战了,
那就是到了决定战事胜负的时刻。
退,则意味着主将死、大纛倒与全军溃败。
是故,他们唯有寸步不让,人不死绝,敌不得进。
邓艾也听闻过这支隶属于郑璞的重步卒,亦没有冀望过能出现击溃的奇迹。
但他知道重步卒的弱点是什么——彼等的重甲固然能提供更多庇护,但也会加剧消耗体力,只要保持源源不断的攻击便能将他们累垮,随后就是将之任意杀戮了。
恰好,拥有绝对兵力优势的他,可以亲卫部曲作为督战队,驱赶士卒去“蚁多咬死象”。
只不过,他心中亦难免焦灼无比。
他担忧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
比如,魏军还未攻杀这些重步卒、斫到疤璞的大纛之前,后方两千步卒与三百关中精骑就被逆蜀西凉铁骑给击溃了!
然后被驱赶着倒卷而来,令他拼死一搏的机会都没有。
“擂鼓!敢退者,斩!”
看着己方士卒冲击了两三次都无法撼动敢死营的邓艾,音容皆厉,几乎是咆哮着下令。且不忘将南匈奴游骑派遣后方策应,冀望能拖延着西凉铁骑。
但一切都晚了。
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自他心念着袭破鹯阴城塞之功、决定尽起步骑放弃地利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成为了郑璞手中任凭摆布的提线木偶了!
步步被料尽先机、步步入汉军彀中矣!
当南匈奴游骑还未赶到屈吴山缓坡树林时,便发现无数魏军士卒被西凉铁骑驱赶着,正迎面亡命而来。
是的,他们已经败了。
当邓艾继续驱兵往媪围县后,姜维便带着千余西凉铁骑从缓坡营寨杀出。
不是直接冲步卒阵,而是率先围杀那在外徘徊警戒的三百关中精骑。
亦令督领两千步卒的将率当即愕然。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汉军竟将西凉铁骑藏在这里。
且他才刚刚立下营寨,诸如沟堑、陷坑或拒马等路障皆没有来得及设。
于旷野之外,若是没有那三百关中精骑在侧策应,没有车阵或营寨可依托的步卒与待宰杀的牛羊无异。
是故,他做出了一个很明智的决定。
乃是下令半数士卒们以长矛与拒马枪在外围守备,其余将士则是推动武钢车与辎车连横,指着那三百关中精骑被绞杀殆尽之前结好车阵自守。
但此亦是令战局再无转机的决定。
本着“敌分而我专”的战术,除了在大漠中作疑兵的百余骑外,姜维几乎将所有西凉铁骑都积聚在此地。如先前以两百骑为一队骚扰邓艾行军的千骑,如今就是被徐质督领着,躲在十余里外等待战机。
而那魏军将率将士卒分为两部、各自重新组阵时的骚乱场景,就是他等待的战机。
“呜呵!”
“呜呵!”
当即,他一马当先领着千骑西凉铁骑冲阵而来。
十余里的距离,对于速度提升到极致的战马而言,不过旋踵之间。
魏军士卒看着被无数马蹄